\"不饿。\"陈子元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的薄茧——这双手从前执笔写《胡笳十八拍》,如今却要替他管二十房的账,\"怎么不等我?\"
\"阿宓说要等。\"蔡琰回头喊了一声,甄宓便从里间转出来,素色襦裙外罩着他的旧鹤氅,\"她说丞相最讨厌冷饭。\"她声音轻,眼尾却弯着,\"可我们等了两柱香,馄饨还是冷了。\"
甄宓端来温在灶上的汤,青瓷碗底还沾着点灶灰。
陈子元喝了一口,姜的辛辣混着骨汤的鲜,烫得舌尖发疼。
他望着对面两个女人:蔡琰替他布菜时,腕间的玉镯碰在案几上;甄宓低头拨弄着羹匙,耳坠上的珍珠在晨光里泛着润光。
忽然就想起刚穿越那年,他蹲在新野的草庐里啃窝窝头,是蔡琰把自己的脂粉钱塞给他,说\"先生要做大事,总不能饿着肚子\"。
\"明日休沐。\"他放下碗,\"带你们去城外看秋山。\"
蔡琰的筷子顿在半空,甄宓的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暗下去:\"可陛下...\"
\"陛下准了。\"陈子元握住两人的手,\"水师的事定了,鲜卑的事...\"他顿了顿,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明日只看山。\"
第二日清晨果然晴好。
蔡琰穿了件藕荷色的夹袄,甄宓在发间插了朵小菊,两人各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桂花糕和蜜渍梅子。
陈子元刚要扶她们上马车,门房匆匆跑来,额角挂着汗:\"丞相,陛下的黄门到了,说有急事。\"
蔡琰的手指在他袖上轻轻一攥,又松开。
甄宓替他理了理冠带,指尖在玉冠上停了片刻:\"早去早回。\"
承明殿里的炭盆烧得正旺,刘备站在大幅舆图前,手指点着雁门郡的位置。
陈子元刚行完礼,就见他抄起案上的边报掷过来:\"丘力居统一了鲜卑各部,二十万骑兵在长城外扎营。\"皇帝的声音像淬了冰,\"探马说,他的前锋离雁门只有三百里。\"
陈子元展开边报,墨迹未干,还带着北疆的寒气。
他望着舆图上那条蜿蜒的长城线,想起去年巡视边镇时,看见的破损城砖、缺员的烽火台——蜀汉的精锐都在荆州、汉中,万里边防线,守得住吗?
\"子元。\"刘备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你说,这仗该怎么打?\"
陈子元抬头时,看见殿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往下落。
他想起昨日蔡琰替他系冠带时说的话:\"元郎,你眼里的火,比刚入蜀时更旺了。\"可此刻,那火里又添了些别的——北疆的风卷着沙,吹得舆图簌簌作响,他听见自己说:\"臣需要三日,查清楚边镇的粮、兵、城防。\"
刘备点头,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鱼形佩——那是周仓昨日硬塞给他的,说\"这是水师的魂\"。
殿外传来黄门的通报声,是诸葛亮到了。
陈子元望着诸葛亮踏进门的身影,忽然想起庞统密报里的最后一句:\"夷州的船,挂着鲜卑的狼头旗。\"
风卷着梧桐叶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承明殿的烛火晃了晃,将两个谋士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鲜卑的舆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