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铁闸(2 / 2)

几乎是拿生命换来的机会!两声巨大的爆炸!第一发集束手榴弹在坦克履带旁炸响!履带虽然没有炸断,但剧烈的冲击将坦克震得猛地一歪!履带卡进泥坑!第二发紧随而至!轰!!右侧履带终于被炸开一道巨大的豁口!钢铁履带片崩飞!那辆九五式坦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怪响,瞬间歪斜在地,炮塔惊慌地旋转着!

几乎是同一时间!

陈锋率领的主力(仅五六十人,但集中了几乎所有的百式冲锋枪和最后那具掷弹筒),以决死的姿态,冲到了高地边缘和渡口滩头那片不足百米的死亡三角区!

“杀!接应滩头兄弟!”陈锋顾不上腿伤剧痛,一马当先!手中的百式打出一道狂猛的火蛇!瞬间扫倒了几个冲得靠前的鬼子兵!

“锋刃的弟兄们!开火!”

“哒哒哒哒——!!!”

二十余支百式冲锋枪同时爆发的火力密度达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近距离形成的金属风暴,瞬间将堵在滩头和高地之间的几十名鬼子步兵打成了筛子!断肢血肉四处飞溅!如同一把无形的热刀切开黄油,硬生生在这死亡铁钳中撕开了一道血肉通道!

“冲啊!往高地上撤!”陈锋冲着滩头那些被救下的守军狂吼!他带来的这支生力军自动分成了两部分:一部继续猛冲,压制并清扫残存的日军;一部迅速转身,在高地边缘用火力构筑起一道临时屏障,接应浑身是血、互相搀扶的友军残兵撤上高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侧翼突击迟滞了日军主攻!高地核心和滩头的致命接触点被瞬间击穿!

当最后几十名(仅剩百余人)九死一生的守军残兵被“锋刃”的战士连拉带拽地拖上高地时,日军的主力突击集群终于彻底反应过来!怒火攻心的狂吼伴随着更加密集的炮火开始向高地倾泻!高地下方开阔地和通往高地斜坡上,密密麻麻的黄色身影再次汹涌扑来!更远处(因为被炸毁了一辆坦克和侧翼压力),剩下的几辆坦克和伴随的机枪被拖住手脚,无法立刻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高地。

“抢时间!抢筑工事!枪口朝下!准备迎接猪突!”陈锋的声音已经撕裂到极致,他拖着瘸腿,迅速巡视着这片被鲜血染透、残破不堪的土石高地。

这片高地之所以被称为“铁闸”,除了地形扼喉,其半天然半人工的特点也赋予了防守可能性——主体是天然的岩石土丘构成高地核心,面向运河方向有一定坡度,侧翼和正面开阔地已被破坏,但靠近岩石的核心部分有不少前人构筑的简陋防御工事(废弃的砖石矮墙、天然形成的岩石掩体、散兵坑)残留,只是损毁严重。高地上还有几处坚固的半地下弹药库(已基本打空)结构可以利用。

“王胡子!组织所有人!加固核心阵地!利用现存岩石和半塌工事!垒砌胸墙!填实缺口!”

“张营副!迫击炮排!把最后几箱炮给我搬到那块大石后面的预设炮位去!瞄准高地下开阔地!准备打鬼子冲锋人群!”

“所有机枪!三点、六点、九点钟方向!利用高点和岩石裂缝,建立交叉火力!”

“老杨!最后的燃烧瓶、手雷集中!分发给能打的!特别照顾高地的陡坡!”

“铝热剂…还有吗?”陈锋几乎是咬着牙问出。

“没了!连长!一点都没了!”老杨摇头,满脸的泥土和血污。

“好!那就用刺刀!用牙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给我钉死在这!”

整个高地瞬间变成了一个疯狂运转的蚁巢。每个人都爆发出了身体里最后的潜能!搬运沉重的弹药箱(有些是友军遗留),拖拽尸体堵住缺口,用刺刀挖掘冻土加固胸墙,合力推动巨大的石块构成简易壁垒…重伤员也被安置在高地靠运河一面的岩石背坡下(相对安全些),由仅有的卫生兵照顾。

陈锋拖着伤腿,爬到了一块视野相对开阔的岩石上。他举起沾满硝烟血污的望远镜。镜筒里,日军新一轮的步兵进攻集群已经重整完毕,如同黄色的潮水,开始漫过高地下方的洼地,缓缓而又坚定地向上涌来!后面是几辆缓缓推进、炮口冰冷的坦克残影!远处龙王庙高地(运河南岸)的日军重机枪的火舌也再次咆哮起来!

头顶,鬼子的侦察机刺耳地盘旋,如同死神的使徒,投下死亡的阴影。

运河水面在枪炮火光映衬下,泛着冰冷的死黑色。身后,是被救下的守军残兵,前方和侧翼,是汹涌而来的复仇铁流。“锋刃”这把被打磨得伤痕累累、几近崩断的军刀,已经牢牢插在了这座被命名为“铁闸”的高地上。他们没有退路,高地就是他们的舰桥!运河,就是这艘即将倾覆孤舰的决斗场!

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息,在高地上空弥散开来。陈锋放下望远镜,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冰水混合物,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锋刃所在,便是此闸!”

“闸在人存!闸碎人亡!”

“战——!!!!”

这声怒吼,带着最后的疯狂与执念,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向了那即将到来的、更加狂暴的钢铁风暴。运河渡口,成了“锋刃”最后的铁砧,血与火即将再次熔铸!命运的最后一锤,正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