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闸”高地仿佛化作了一片在怒海狂涛中岌岌可危的礁石。陈锋最后的怒吼声还未完全落下,日军的报复性炮击就如同九天落下的钢铁陨石,瞬间将高地核心区彻底笼罩!
轰!轰隆!轰隆隆——!
密集的步兵炮、山炮炮弹,以及远处龙王庙高地射来的重机枪曳光弹,狠狠砸在高地的每一寸焦土上!恐怖的冲击波将刚垒起的胸墙炸得四分五裂,碎石泥土混合着人体的碎块如雨点般泼洒下来!浓烈的烟尘和刺鼻的火药味呛得人无法呼吸!高地如同经历着地狱熔炉的反复煅打!
“趴下!隐蔽——!”王胡子的吼声淹没在爆炸的巨响中,他死死抓住一个因惊恐本能想乱跑的新兵将其按在一条残存的浅沟里,自己用宽阔的后背遮住对方。一块尖锐的弹片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一片带血的头发!
陈锋在岩石掩体后匍匐着,巨大的震动让他喉咙发甜,眼前金星乱冒。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从烟尘缝隙中死死盯着高地下的开阔地——炮火延伸了!那黄色的浪潮终于涌动了!伴随着令人心悸的“班哉”声,几百名日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几辆九五式坦克(其中一辆履带受损,但主炮仍在轰击)和两辆体型更大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刚刚出现!恐怖的57mm主炮极具威慑)的掩护下,分多路、踏着被炮火烤焦松软的泥土地,向着高地猛扑而来!刺刀在低沉的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死亡寒芒!
“狗娘养的!坦克都压上来了!”旁边一个老兵吐掉嘴里的沙土,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迫击炮!给老子打!”陈锋的声音如同裂帛!
仅存的三门迫击炮早已固定在最核心的岩石掩护炮位,张营副亲自操炮,他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眼睛死死盯着简易瞄准具。
“全炮位!目标!开阔地!三发急速射!放——!”
咻——咻——!轰!轰!轰!
几发炮弹带着凄厉的哨音砸进日军冲锋的前锋线!火光与泥浆伴随着惨叫冲天而起!十几个鬼子被炸得飞起!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挫!
但这点火力对于庞大的进攻集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咚!咚!
九七式中坦那比九五式浑厚得多的炮声响起!高地上几处作为火力支点的岩石掩体被直接命中!碎石和血肉横飞!一挺刚刚开始咆哮的歪把子连同机枪组瞬间化为乌有!
“机枪!开火!压制步兵!别让步兵冲上来!”王胡子在血泊中爬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抢过一支歪把子,架在炸塌的胸墙豁口上,“都给老子往人堆里打——!”
哒哒哒哒哒——!
几处残存的机枪火力点同时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的咆哮!百式冲锋枪也在有效射程内猛烈点射!冲锋的日军步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割倒的麦子,一层层扑倒在高地的坡地上!但后续的鬼子如同疯魔,踏着同伴的尸体,在坦克炮火和重机枪的疯狂掩护下,依旧一波波悍不畏死地向上冲!
双方的距离在飞速拉近!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准备手榴弹!”陈锋狂吼!几乎同时,高地上所有还能动的战士,都将最后的几枚手榴弹、燃烧瓶、甚至土造炸药包攥在了手中!那眼神,是拉垫背的疯狂!
轰!轰!轰!轰!
日军一方率先投出了大量的手雷和掷弹筒榴弹!雨点般的高爆物砸在高地前沿和核心阵地!爆炸掀起的冲击波和破片再次卷走了无数生命!王胡子身边几个刚换上弹链的弹药手瞬间被炸飞!
“狗日的!”王胡子被震得耳鼻窜血,机枪被炸得歪在一旁!
就在这时!
噗噗噗噗——! 一种从未听过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响起!
只见侧翼坡下,一辆坦克后面,突然探出了两根粗长的、如同毒蛇般的铁管子!
呼——!!呼——!!呼——!!
不是火焰,而是狂猛炽热的液体!
橙红色、油质滚烫的凝固汽油,如同地狱岩浆般被强劲的喷射器推送着,瞬间覆盖了高地侧翼几十米长的一段防线!无论是岩石缝隙里的战士,还是战壕里的伤员,还是正在投掷手雷的士兵…只要被那魔焰粘上!惨剧瞬间发生!
“啊——!!!”
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叫划破长空!
被火焰喷射器直接命中的战士,整个人瞬间化作熊熊燃烧的巨大火把!剧烈的痛苦让他们在烈焰中扭曲、翻滚、跌跌撞撞!皮肤在高温中嗤嗤作响,焦黑脱落!人体如同蜡烛般快速融化!被零星火焰溅到的士兵,也疯狂地在地上打滚拍打,但那粘稠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熄灭!浓重的黑烟混合着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
地狱!真正的地狱之门在高地侧翼打开了!钢铁意志在这原始的、残酷的毁灭火焰面前,也发出了崩溃的悲鸣!
“火!救命啊——!”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烧!”
“谁开枪杀了我!求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