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扎进他后背的瞬间，她听见“咔”的一声，像是酒坛碎裂，又像是某种东西永远合上了。

“走！”老板推着她往窗口撞，阁楼的木梁被叛军砍得吱呀作响，“从房梁爬到隔壁染坊，韦阳的符能挡半柱香！”

孙小朵抱着玉简往下跳时，看见萧逸拽着韦阳的后领翻出窗外，叛军的喊杀声像潮水般涌来。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老板的还是自己的，金箍棒在掌心发烫，像当年孙悟空打南天门时那样。

他们在巷子里绕了七八个弯，最后被堵在妖界边境的断崖前。

身后是上百个黑甲叛军，头目举着黑木盒子，绿光像毒蛇吐信般舔过来；身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小朵，我这儿有三张定身符。”韦阳的符袋被划破了，符纸簌簌往下掉，“但不够——”

“够了。”孙小朵突然笑了，她想起父亲当年在妖界留的那尊石猴雕像，就在离边境十里的乱石林里。

金箍棒往地上一杵，她运足中气喊：“老石猴，你孙女儿被围了，不帮忙可就没桃子吃了！”

山风突然停了。

远处的乱石林传来“轰”的闷响，一尊两人高的石猴破石而出，石屑纷飞间，它的眼睛突然泛起金光——那是孙悟空当年用金箍棒点的灵识。

叛军的刀枪“哐当”落地，头目手里的黑木盒子“啪”地裂开，绿光像被踩碎的萤火虫，散了一地。

“迷烟！”萧逸甩出个陶瓶，黄烟腾起的刹那，韦阳已经在地上画完了困仙阵。

叛军的喊杀声变成了咳嗽声，头目被符阵困在中间，脸上的狠劲终于裂了道缝。

“走！”孙小朵扛起韦阳，萧逸拽着她的袖子，三人顺着石猴踏出的路径往林子里跑。

直到听不见追兵的动静，韦阳才瘫在树底下啃馒头：“那石猴...比我家老黄狗还听小朵的话。”

“那是我爹留的后手。”孙小朵摸着怀里的玉简，老板的血已经渗进了玉纹里，“现在得去菩提祖师那儿，他肯定知道藤妖的事。”

“我和你们一起。”

声音从树后传来。

玄峥抱着剑站在月光里，剑鞘上还沾着血，发梢滴着水——看来他也刚摆脱追兵。

“藤妖若真复活，妖界的天，确实不止头顶这片云。”

孙小朵刚要说话，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她抬头望向天空，原本缀着星子的夜幕正裂开道缝，像块被撕开的黑布。

缝里渗出的气息让她想起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天河封印松动的味道——潮湿、腥甜，带着点腐朽的花香。

“小朵？”萧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瞬间煞白，“那是...天河？”

孙小朵攥紧了玉简，指节发白。

她听见远处传来藤蔓抽打的声音，像极了老板临终前说的“山崩那晚”。

而在他们前方，被妖气侵蚀的密林正翻涌着黑浪，每片叶子都泛着诡异的幽蓝，像极了那枚青铜令牌上的纹路。

“走。”她扯了扯萧逸的袖子，声音轻得像叹息，“去菩提祖师洞府...或许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