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若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他也没脸下去见我。”
“你回去吧,这阵子就当个缩头乌龟。”
柳明翰慢慢站了起来。
双手抱拳,深深地弯下腰。
黎阁老的唇角是似有若无的笑,“回去吧。”
柳明翰慢慢走出黎府。
身后的宅子是先帝赐的百年老宅,听说住着前朝好几任宰相住过。
宅子屹立了百年,如今也是垂暮老人。
柳明翰回去的路上,又看了一眼梧桐巷。
他在巷口驻足了好半晌,直到眼睛干涩,他才转身回家。
*
回到府里。
姜时窈在周菀青的注目下,略显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芙儿这会儿也从主院放课回来了。
她的小鼻子像小狗儿似的,一进来就闻到了栗子糕的味道。
“阿娘!有栗子糕!”
姜时窈笑着将她抱了起来,让她自己揭开盖子。
当她看到满篮子的栗子糕时,高兴地连亲了阿娘好几口!
“阿娘最好了!好多栗子糕!”
她前些日子住在主院一口栗子糕都没有吃到!
她太想香香的栗子糕了!
姜时窈将她放在小板凳上,“这是三姑姑买的,芙儿要是想谢,明日就去谢谢她吧。”
芙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点头,“嗯!明日我用我的兔子纸鸢去谢谢三姑姑!”
霜降蹲在芙儿的身边,将她肩上的头发往两边拢了一下。
“姐儿这么爱吃,这要是在外头,岂不是一顿糕点就被骗走了?!”
“谁被骗走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芙儿立刻抬起笑脸,将手里的栗子糕递给爹爹,“爹爹,要你吃芙儿的栗子糕吗,三姑姑给芙儿买的!”
周从显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发顶。
随后道,“霜降,你带芙儿出去玩会儿。”
霜降下意识看了眼姜娘子,姜娘子点头后,她才牵着芙儿小手出去。
周从显看了眼霜降的背影,“这丫头倒是比你之前那丫头强上许多。”
姜时窈笑了,“之前那个,不是夫人给世子您准备的吗。”
“人家是伺候您的,偏偏让您给塞过来伺候妾,她又怎会服气。”
“不相干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周从显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个你看看。”
“这是什么?”
姜时窈疑惑地接过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她却瞬间僵住了。
周从显看着她的异样,只当她是被上面的内容吓到了。
他轻声安抚道,“你别怕,让你冒领孟老将军的外孙女,也是为了保护你。”
“你兄长不是还要科举吗,身后有孟家,于你兄长日后在朝堂上也是益处。”
姜时窈的眼睛眨了眨,随后才抬头看向他,声音微颤。
“你让我冒领?”
“以陛下对孟老将军礼遇,你可知,这是欺君死罪?”
周从显的唇角动了动。
他自是不是能说,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他顿了顿,“我是为了你能活下去。”
“活下去?”姜时窈只觉得好笑。
“我姜时窈只是楚州大和镇的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穷得要卖身的穷人!”
“我哪里干扰你们的朝堂了!”
“宋积云要我死,是因为她觉得我抢了她的男人!”
她抬着手指着周从显。
“你们呢。”
“我是抢了你们的政绩?还是挡了你们的官途?”
“我叫姜时窈都活不下去,难道我叫孟时窈就能活下去了吗!”
她将那张纸撕得粉碎。
“时窈……”
周从显张着嘴,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姜时窈越来越有生气,这样有生气的人越离他越来越远。
上次,是因为宋积云当街杀人。
这次,是他要她冒领别人的身份。
都是在抹杀她姜时窈的存在。
他和宋积云的行径又有何异。
“你走!”
姜时窈的眼眶微红,她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在周从显的面前关上!
屋内的姜时窈跌坐在地上。
她咬着下唇喘着气,她额角的汗都渗了出来。
方才纸上,都是孟老将军当年逃婚女儿的信息。
若是按照年龄推断,确实可能会有她这般年岁的外孙女。
姜时窈缓缓抬手,捏着胸前的玉佩。
最重要的是这枚玉佩。
与方才上面的画,有七八分的相似!
楚州,玉佩。
上面的信息很少,却又惊人的吻合。
她不能认!
若是真这么巧合,她更不能认!
前日,周从显问她还记不记得儿时母亲,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一个普通的棋子不够用了。
现在要个够身份的棋子了才行了?
周从显带回来的东西,恐怕已经传了出去!
姜时窈慢慢站了起来。
她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