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顺着纱窗漏进病房。
林砚被尿意憋醒时,睫毛还沾着睡意,迷迷糊糊抓过床头柜上的数学练习册——那是李婉秋昨晚放在这里的,封皮上还留着她保温杯压出的水痕。
指腹刚蹭到书页,熟悉的温热感就顺着指尖爬上来。
他猛地清醒几分,就见《三角函数》那一页的公式边缘泛起细密金光,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纸背勾勒星轨。
“正弦定理、余弦定理……”林砚喉咙发紧,那些曾经让他头痛欲裂的符号突然活了过来。
正弦曲线在脑海里自动延展成波浪,余弦定理的推导过程像放电影似的,从最基础的直角三角形开始,一步步拆解到任意三角形的证明。
连练习册上某道错题的红笔批注,都清晰地浮现在视网膜上,甚至能看见批注者笔尖颤抖的痕迹——是李老师的字迹,末尾还画了个鼓励的小太阳。
“叮——知识转化奖励触发。宿主当前数学水平提升至高一上学期优秀线,获得‘基础逻辑链构建’能力。”
机械音在颅内炸响的瞬间,林砚的后槽牙差点咬到舌尖。
他猛地合上练习册,又偷偷翻开,金光还在。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清晰,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原来昨晚不是梦。
那个总在数学课上画篮球的刺头,真的死了。
“叩叩。”
查房的白大褂推门进来时,林砚正盯着练习册上的“解三角形”章节发呆。
中年男医生拎着听诊器,目光扫过床头的吊瓶,随口道:“小同学,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林砚攥紧练习册,指节发白。
医生扯了扯口罩,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我侄子也上高三,昨天问我道题,说什么在△Abc中,已知a = √3,b = 1,b = 30°,求角A。你帮我看看?”
林砚瞳孔微缩——这题他昨晚刚在练习册上见过。
蓝芒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甚至能看见脑海里的思维沙盘:三角形Abc被拆成线段、角度、正弦定理的公式,像积木般自动拼接。
“30°或150°。”他脱口而出,“但150°时A + b = 180°,不符合三角形内角和,所以角A只能是30°。”
医生的手悬在半空,听诊器“啪嗒”掉在床头柜上。
他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以前数学不是年级倒数吗?”
林砚喉结动了动,想起李婉秋昨晚说的“退学处分”,想起校牌上那个歪嘴笑的自己。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个淡笑:“失忆了,可能把以前的笨脑子也忘了。”
医生显然没信,又翻出手机找了道题:“那这个呢?在△Abc中,a = 2,b = 2√2,c = 15°,求c的长。”
思维沙盘中的模型转得更快了。
余弦定理、半角公式、特殊角的三角函数值,像被串成串的珍珠,在意识里排成亮闪闪的线。
“用余弦定理,c2 = a2 + b2 - 2abcosc。”林砚语速平稳,“cos15° = cos(45° - 30°) = (√6 + √2) \/ 4,代入计算的话……c = √(4 + 8 - 2x2x2√2x(√6 + √2) \/ 4) = √(12 - 4√3)。”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
医生盯着手机上的解题步骤,又抬头看林砚,喉结动了动:“你……你这不像失忆,像换了个脑子。”
林砚没接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练习册的边角。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体内蛰伏,像头刚睡醒的小兽,正用温热的鼻息蹭着他的意识。
他需要验证,需要更多的知识,需要——回到学校。
中午李婉秋来送午饭时,林砚正把英语课本翻得“哗哗”响。
女老师端着保温桶,看他桌角堆着语文、数学、物理三本书,眉心皱成小括号:“小砚,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作业我帮你跟各科老师说……”“李老师。”林砚突然抬头,蓝瞳在阳光下闪过一瞬,“我想明天回学校。”
保温桶的盖子“咔嗒”掉在桌上。
李婉秋盯着他发亮的眼睛,那是她当班主任三年来,第一次在林砚眼里看见光。
“你……身体吃得消吗?”
“吃得消。”林砚把英语课本推过去,书页间还夹着他用铅笔写的笔记——《沁园春·长沙》的赏析,《寡人之于国也》的文言虚词整理,连他自己都惊觉字迹比以前工整了三倍,“而且……我想旁听重点班的课。”
李婉秋的手指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喉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