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的话像根软针,正戳在他最担心的地方:刘璋若得了势,第一个要吞的便是汉中。\"可马超那边......\"
\"马超驻守定军山!\"杨松猛地抬头,眼中亮得惊人,\"定军山居高临下,若刘备敢有异心,我家锦马超的银枪,可不会认什么'借道'!\"他从袖中摸出卷帛书,\"这是刚到的军报,刘璋在成都杀了三个谏官,民心散得比秋后的落叶还快——刘备此去,十有八九能成!\"
张鲁盯着那卷军报,烛火映得帛书上\"民怨沸腾\"四个字泛着血光。
他咬了咬后槽牙,突然将茶盏往案上一推:\"准了!
命马超明日便去定军山,杨昂严守岐山关——\"话音未落,杨松已伏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咚咚\"响:\"主公圣明!\"
是夜,杨松的私宅里飘着沉水香。
他蜷在暖阁的狐皮褥子上,指尖捏着块染了朱砂的信笺。
信是用密语写的,他却熟稔得很,只扫一眼便笑出了声——\"金五百,官三品,待汉中事了,必践前约\"。
案角的青铜灯树投下昏黄的光,将他脸上的笑影割成两半,一半是朝堂上的忠恳,一半是此刻的阴鸷。
\"大人,茶凉了。\"侍妾捧着茶盘从帘外进来,却见杨松突然将信笺塞进烛火,火星噼啪炸响,映得他眼底发亮。\"去库房取那盒滇南的翡翠,\"他扯了扯领口的狐毛,\"明日呈给主公,就说......就说为表忠心。\"
而在岐山关的临时营地里,陈子元正俯身盯着新铺的舆图。
烛芯\"啪\"地爆了个花,照亮他眼底的冷光——杨松的密信他早让人截了,张鲁的犹豫他早算到了,就连马超守定军山,都不过是替他看住了汉中的北大门。
他指尖划过\"定军山\"三个字,又点向\"南郑\",突然抬头对帐外喊:\"吴班!\"
\"末将在!\"一员虎背熊腰的将领掀帘而入,甲叶相撞的轻响惊得烛火摇晃。
陈子元将一卷绢帛递过去:\"明日卯时,带三百人去关后松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堆着的长戈,\"把那些'卸甲'的家伙,都给某擦得锃亮。\"
吴班接过绢帛时,指尖触到了绢帛下硬邦邦的东西——是块刻着投石车图样的木简。
他抬头时,正撞进陈子元似笑非笑的眼:\"记着,明日夜里,这岐山关的月亮,该换个样子看了。\"
帐外的更鼓敲过三更,吴班抱着木简往营外走。
他路过存放长戈的木架时,突然听见风吹过枪尖的嗡鸣,像极了某种巨兽的低吼。
他抬头望向关隘方向,却见箭楼上的火把不知何时全灭了,只剩满天星子,冷得像是要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