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北逃的野心与南征的铁蹄(1 / 2)

高优位居帐内的牛油灯被北风灌得忽明忽暗,老将军的质问像把钝刀刮过牛皮帘。

他望着老将军结冰的胡须,突然想起十岁那年,这位跟着父王打了三十年仗的老将,曾把他举过头顶看猎熊——那时老将的胡须还泛着铁灰色,眼睛里有火。

\"老将军。\"他开口时声音发颤,抬手扯开腰间玉牌的丝绦。

玉牌砸在案上,\"优位居\"三个字被积雪磨得发亮,\"三日前派去王都的密使,带回了这个。\"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染血的绢帛,展开时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

绢帛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凝着暗红:\"王被缚,颈中刀,速降,救王。\"

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雪粒打在牛皮上的脆响。

\"末将...末将想看原样。\"左将军闵度突然踉跄两步,铠甲撞翻了酒坛。

他颤抖的手指刚要碰到绢帛,高优位居猛地将绢帛攥进掌心,指节泛白:\"原样在密使肚子里。\"他喉结滚动,\"密使被截杀前吞了,这是他临终前用血在衣襟上描的。\"

闵度突然跪了下去,额头砸在积雪里:\"王上...王上啊!\"

其他将领跟着跪了一片,刀鞘撞在地上叮当作响。

有人抽刀砍向帐柱,木屑飞溅;有人捂着脸呜咽,冰碴子落进铠甲缝里。

高优位居望着他们颤抖的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没说密使带回的还有张画像,父王被捆在木柱上,脖颈处的刀伤翻着红肉,像朵开败的牡丹。

\"哭够了么?\"粟阳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沸水。

这位高句丽最年轻的万夫长按剑站起,玄色披风扫落肩头积雪,\"哭死王上就能活?\"

闵度抹了把脸,红着眼吼:\"那你说怎么办?

带弟兄们杀回王都,和那些汉狗拼了!\"

\"拼?\"粟阳嗤笑一声,手指猛地戳向帐外北方,\"王都现在有五千汉骑驻防,城墙下埋了十车火药。

你带三千残兵去拼?\"他抽出佩刀,刀尖在地上划出条线,\"往北,沃沮。

那里有咱们藏了三年的粮草,有长白山做屏障。

等开春积雪化了,咱们招回散在扶余的旧部——\"刀身挑起块雪,\"到时候,再杀回来复国!\"

帐内突然静了。

闵度盯着地上的雪块,喉结动了动:\"沃沮...那地方十年前闹过鼠疫,现在还有人么?\"

\"有。\"粟阳刀尖一挑,挑起块冻硬的肉干,\"我上个月派了三百死士过去,烧了疫村,埋了尸骨。

现在囤粮的地窖能装两万石,鹿砦修了七重。\"他转向高优位居,单膝点地,\"太子,末将愿带前锋营连夜开拔,三日后在沃沮南坡立营。\"

高优位居望着粟阳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父王临终前的密信——不,那不是临终,是活着的,被刀架着脖子写的降书。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父王十五岁送他的成人礼。\"好。\"他声音发哑,\"粟阳带前锋,闵度断后。

本太子...本太子亲自押粮草。\"

老将们面面相觑,有人攥紧了刀柄,有人低头盯着积雪。

但当粟阳扯着嗓子喊\"收拾行装,火把点起来\"时,竟有半数人开始踢开篝火,往马背上捆皮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