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陈子元心中一急,连忙接话:“主公所虑极是,然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董卓势大,河东之地更是兵家必争之所。若得徐将军相助,将来争夺兖州、立足中原,皆可借其地利人和。更何况——”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为恳切,“若主公此刻拒人于千里之外,日后还有谁愿真心归附?”
刘备闻言,神色动摇,但仍未点头。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亲卫匆匆入帐,单膝跪地禀报:“启禀主公,公孙太守突然来访,已至辕门!”
此言一出,帐中气氛骤变,众人皆露惊容。
张飞皱眉道:“大哥不是刚派人送去拜帖,说一切安好么?怎的他亲自来了?”
刘备面色凝重,沉声道:“伯圭素来谨慎,今日突至,恐怕已有耳闻。”
陈子元心头一凛,迅速权衡局势:若是公孙瓒得知徐晃之事,必定会责备刘备擅自收编外将,甚至可能怀疑其有异心。
时间紧迫,不能再拖!
他当机立断,低声对刘备道:“主公,此事必须速决。若让公孙大人亲眼见到徐将军在此,反而会令局面更加尴尬。不如趁他尚未入帐,先正式接纳徐将军,再以‘旧识归心’之名向公孙解释。”
刘备迟疑片刻,终是点头:“也好。”
随即,他走向徐晃,亲手将其扶起,郑重道:“徐将军既愿弃暗投明,刘某自当以礼相待。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麾下将领,与关、张、赵诸位将军并肩作战。”
徐晃闻言,眼中闪过激动之色,当即再次叩首:“属下誓死效忠主公!”
帐中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关羽虽未多言,但也轻轻点头,算是认可;张飞哈哈一笑,拍着徐晃肩膀:“好汉子!今后咱并肩杀敌!”赵云亦拱手施礼,态度恭敬。
然而,就在众人欢庆之际,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身影踏步而入。
“玄德兄,别来无恙乎?”
声音浑厚有力,正是公孙瓒亲至。
众人纷纷行礼,唯独刘备神色微变,迎上前去:“伯圭兄何故深夜至此?莫非有何要事?”
公孙瓒面无表情地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徐晃身上,略一停顿,随即淡然开口:“听闻玄德近日纳了一员猛将,某特来探望。”
空气顿时凝滞。
陈子元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观察两人神态变化。
刘备神色平静,但指节微紧,显然内心波澜起伏。
他拱手笑道:“确有一人,乃是旧日相识,见我仁义之举,自愿投奔,并非刻意为之。”
公孙瓒冷笑一声:“玄德啊,你可知此举有多危险?如今我等依附袁绍,若贸然收揽河东之人,岂不引人猜忌?更何况——”他语气加重,“此人曾仕董卓麾下,忠心难测。”
徐晃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属下昔日被迫效力董贼,实因母病所需俸禄支撑。如今幸遇明主,愿以性命担保忠诚。”
他语调铿锵,目光坚定。
公孙瓒盯着他看了良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玄德,你我多年交情,某不愿见你步入险境。”他语气稍缓,“然此世纷乱,人心叵测。你若执意如此,切记——步步为营,不可轻信。”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室沉默。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张飞才忍不住骂道:“这老头忒小心眼!俺看他是怕咱们壮大罢了。”
关羽冷冷扫了他一眼:“翼德慎言,公孙大人并非无理之人。”
刘备默然许久,终于长叹一声:“伯圭所言,不无道理。我等如今根基尚浅,行事确实需加倍谨慎。”
陈子元上前,低声道:“主公不必忧虑。只要我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终有一日能自立门户。”
刘备点了点头,却未再说什么。
夜风拂过营帐,吹动帘角,也吹乱了几人心绪。
陈子元走出帐外,仰望夜空,心中思绪翻涌。
他回想起白日里斥候传来的消息——河东境内,马市动荡,战马短缺,尤其是无马镫之战马,难以发挥骑兵优势。
“没有马镫……如何能在战场上稳坐战马,驰骋沙场?”他喃喃自语,眉头深深皱起。
远处,一匹骏马在夜色中不安地嘶鸣,仿佛也在回应他的焦虑。
他站在风中,久久伫立,眼中浮现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来,有些事情,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