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长街上的激战终于被强行画上了休止符。
张飞黑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身后的典韦则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手里的双铁戟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划痕,火星四溅。
二人身上都挂了彩,衣衫也多有破损,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勇之气,却如同两头下山的猛虎,让周遭的兵士们既敬且畏,不敢靠近。
这趟奉军师之命出来寻访猛士,没想到竟碰上这么个硬茬。
张飞心里是又憋屈又兴奋,憋屈的是自己纵横沙场,鲜有对手,今天竟然和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大汉斗了个旗鼓相当;兴奋的也是这个,这汉子的一身武艺,简直是天生为战场而生的,那股子不要命的打法,竟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军师的眼光果然毒辣,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为主公所用,实在是天大的损失。
“黑大汉,你叫什么名字?”张飞耐不住性子,瓮声瓮气地回头问道。
典韦扛着铁戟,冷哼一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留典韦。你这环眼贼,又是何人?”
“某乃燕人张翼德!”张飞挺起胸膛,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气势弱了半截,嘟囔道,“打又打不赢你,说这些作甚。军师有令,要带你回营,今日这笔账,咱们到了营中再算!”
典韦本是不愿跟陌生人走的,但一则敬佩张飞的武勇,二则也确实好奇,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军营之中,竟有如此猛将。
他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营寨。
此时的营中,兵士们正在操练,呼喝之声震天,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与寻常军阀的散漫截然不同。
典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称奇。
陈子元早已在帐前等候,见张飞领着一个气势丝毫不弱于他的壮汉回来,他迎上前去,对着典韦拱手道:“这位壮士,一路辛苦。在下陈子元,我家主公求贤若渴,听闻壮士武艺超群,特命翼德前来相请,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他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给了典韦台阶,又点明了来意。
典韦虽是粗人,却也分得清好歹,见对方军师如此客气,便也收敛了些戾气,抱拳回礼,只说了一个字:“嗯。”
张飞却不干了,他把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嗡嗡作响:“军师,你莫要与他客气!俺和他打了个平手,这胜负未分,俺心里不痛快!今天必须分个高下!”
一旁的兵士们也都跟着起哄,他们刚听说了张将军在街上与人鏖战的消息,此刻都想亲眼见识一下,能与张将军匹敌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陈子元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看向张飞和典韦,目光在两人同样不服输的脸上转了一圈,朗声道:“两位将军皆是万中无一的勇士,今日一战,已是英雄相惜。若再以刀兵相向,万一有所损伤,岂不是我军的巨大损失?依我之见,大丈夫相争,何必只在沙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莫名的煽动力:“不如,换个比法!我军中恰有新到的上好烈酒,不如就以这酒量一决雌雄!谁先倒下,谁就算输,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妙了!
既能分出胜负,满足了两位好汉的胜负欲,又能避免流血冲突,还能借此机会设宴款待新来的英雄,简直是一举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