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熬了一夜,可算是熬到了天亮,她也睡不着,于是干脆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她身上穿上了衣服,所以也看不到那些伤痕,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担心娄可儿和宋婆子看见了之后会伤心和难过。
这时,娄可儿推开屋子走进了,自从娄可儿可以下地走动之后,依旧和之前一样起得很早。
娄可儿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小姐,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啊。”
姜兰轻轻嗯了一声,“今日表哥要陪我去看阿嬷,你要一起去吗?”
“阿嬷!!”娄可儿也激动地露出了笑容 似乎是想到了曾经和宋婆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润了,“好啊!我许久没见到阿嬷了,我要去!”
“那快一点收拾一下,穿上新衣,别让阿嬷以为我们在王府日子过得不好。”
“嗯嗯。”
“对了。”姜兰的眉眼多了几分忧愁,“可儿,到时候在阿嬷的面前,你可别提表哥和石月的事情,你就说,表哥现在对我很好,我们快要成婚了。”
娄可儿怔了一下,沉思片刻,乖乖点头,“小姐,我不会乱说话的。”
姜兰和娄可儿收拾好后,已经是卯时了,院子里的梨花一直飘落,就像是下雪了一样。
天边还是那么暗淡, 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悬崖。
阮宜年这会,还没有准备好,姜兰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慢慢等着。
只是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见到阮宜年,她有点着急了,派人去催促。
没一会,沈众来了。
她急切地追问:“沈侍卫,我表哥呢?”
“世子今日有点急事,让我先陪着你一起去,他等会再来。”
“什么急事?”
“这个不方便告知。”
“可是……”
“姜小姐,你大可放心吧,世子一定会来的。”
姜兰唇角微动,似有话欲言又止。
既然阮宜年已然应允,况且沈众作为其贴身侍卫都随同前来,想来阮宜年多半不会失信于她。
思忖间,她轻轻颔首,应下此事。
出了王府,姜兰轻提裙摆,俯身钻进马车。车厢外,娄可儿雀跃不已,一路蹦蹦跳跳,难掩兴奋之色。她时不时隔着帘子,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车轮滚滚,不过片刻,马车稳稳停在药馆门前。
姜兰在娄可儿的搀扶下,缓步踏入药馆。
宋婆子早已知晓他们要来,此刻正候在楼梯口,眼神中满是期待。
“小姐……”宋婆子声音发颤,快步迎上前,眼眶瞬间泛红。
这时,娄可儿脆生生地唤道:“宋婆婆,您还记得我吗?”
宋婆子闻声转头,先是一愣,面上尽是疑惑。
转瞬,她恍然拍了拍脑袋,惊喜道:“你是可儿!!”
娄可儿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是啊,宋婆婆,您还记得我!!”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宋婆子感慨着,眼角的皱纹里都溢满笑意 ,就如同看女儿一般。
不过紧接着,宋婆子就伸着脖子,朝着门口张望,“那……安王世子呢?他没来?”
“阿嬷,表哥说,突然有点急事,晚一点再来。”
旁边的沈众也走上前,“世子一定会来的,老人家你就放心吧,世子一向疼爱姜小姐,绝对不会让她伤心的。”
宋婆子听了这番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阿嬷,我们上楼等着吧。”
“好……”
宋婆子有两个儿子,这次两个儿子都来了,两人对宋婆子的关心无微不至,听说姜兰是宋婆子之前伺候的主子,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几个人在屋子里有说有笑的。
姜兰表面上虽然开心,但是一直心事重重,时不时地看向窗外,但是都没有见到阮宜年的身影,她心急如焚,开始猜测今日阮宜年会不会来。
天边渐渐染上了墨色,宋婆子也是一直盼着阮宜年,但是一直没来,她忍不住问:“小姐,安王世子会来吗?”
这次,姜兰也不太确定了,她低下头,不敢直视宋婆子,只是轻轻道:“阿嬷,我下楼去看看。”
说着,她站起身,匆忙出门,实则找到了楼下的沈众,“沈侍卫,表哥还来吗?”
沈众抬头看了看天,摇头,“不知。”
她拧着眉头,脚步在门口徘徊,恨不得立马飞到王府里好好质问一下阮宜年,为什么出尔反尔。
他们等了一天,盼了一天。
阮宜年明明说过会来的……
她低声叹气,那一点可怜的奢望也成了可笑,“罢了……”
说着,她就打算要上楼。
“兰儿!”
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她身子僵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见阮宜年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快了一点,她连忙迎上去,所有的委屈也倾泻而出,“表哥,为什么你这么久才来?”
“我也没办法,今日月儿突然想起了她死去的侍女,非要去祭拜一下,我不忍心让她独自一个人去,这一来一回,耽搁了,我现在都要累死了。”阮宜年一边说,一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能改日去吗?”
阮宜年明显不悦地扫了一眼姜兰,“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况且,死者为大,你阿嬷又不是今日要死了,我本来还想明日再来呢!!我这般劳累,也不见你心疼一下!”
“你累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今日这么奔波,不全是为了石月吗?你找她寻体贴啊!”
“姜兰!你可别不知好歹!我这会本该躺在府内休息,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来吗?!”
姜兰压下心里的怒火,她知道自己和阮宜年争辩一点用也没有,反正只要阮宜年来了,看了宋婆子,就够了,她也不会和阮宜年共度此生,没必要生气。
她挤出淡淡的笑容,“辛苦表哥了,表哥,阿嬷在等着你了,我们现在就上去。”
阮宜年却不屑一笑,“不了,你说的那番话,让我心寒,我要回府了。”
“表哥!”
姜兰急了,慌张抓住阮宜年的胳膊,“你来都来了,看看阿嬷再走,她等着这一天等很久了,而且,这是你答应我的!”
阮宜年不为所动,毫不犹豫地甩开手。
姜兰也被甩飞在地上,整个人的身子骨都咔嚓了一声,疼得厉害,眼泪瞬间溢出来。
她在阴影里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压不住从胸腔迸发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