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声音清冷:“您说捐了许多银子支援战场,不知可有凭证?”
方沛萍神色一僵,随即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我行善积德,岂是为了留什么凭证?做好事,本就不该图任何回报!”
姜兰冷笑,语气冷若冰霜:“此事朝廷想必也有记载,后日六皇子寿辰,咱们一同进宫面圣,向皇上问个清楚,舅母意下如何?”
方沛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躲闪,垂着头支吾道:“这……还是别惊动皇上了吧,家丑不可外扬,传出去实在有损王府颜面。”
“舅母这是做贼心虚?”
“胡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阮才良沉默良久,终于沉声道:“罢了!把王府现存的银子都拿出来,还给姜兰。”
“老爷,府中虽有些积蓄,但姜兰爹娘的家产数额庞大,实在无力偿还……”
方沛萍话音未落,阮才良早已怒不可遏,扬手狠狠甩了方沛萍一巴掌,又一脚踹向阮宜年。
阮宜年瘫倒在地,涕泪横流:“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们母子简直无法无天!来人,把阮宜年拖下去,杖责五十!”
阮宜年吓得面如土色,自幼娇生惯养的他哪见过这般阵仗,死死抱住父亲的腿哀求:“爹!五十板子我必死无疑!您真要亲手杀了我吗?”
“下人都受得住,你有何受不住!”
阮才良毫不留情,一挥手,家丁立刻上前将阮宜年拖到长凳上按定,高高扬起了板子。
方沛萍见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扑上前去,用身体护住儿子:“要打就打我!别动我的孩儿!”
家丁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阮才良冷眼一瞪:“谁敢阻拦,一并打!”
板子重重落下,方沛萍惨叫连连,凄厉的哭声在夜色中回荡。
姜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心中却无半分快意,她紧锁眉头,焦急问道:“舅舅,那我爹娘的家产到底如何处置?”
阮才良长叹一声,满脸疲惫:“兰儿,我已严惩了他们。可实在无力偿还这笔巨款……依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日后你尽管放心,即便没有嫁妆,王府也绝不会亏待你。”
“舅舅,你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
阮才良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舅舅实在是没辙了。这五十板子下去,宜年那孽障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教训也够了。难不成,你还真要我把他杀了才行?”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姜兰心凉透底。
她嘴唇颤抖着,轻声唤道:“舅舅……”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阮才良不耐烦地摆摆手,似是不愿再多谈。
姜兰咬着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俯身捡起地上那张皱巴巴的字据。
阮才良瞥见她的动作,眉头猛地一拧,瞬间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姜兰身前,一把夺过字据。
“舅舅,您这是干什么?”
姜兰急得眼眶发红。
“这事到此为止,别再折腾了,继续闹下去,我们也只会成为京城的笑话........”阮才良说完,转身走向祠堂,就着摇曳的烛火点燃了字据。
火苗“腾”地窜起,映得阮才良的脸忽明忽暗。
姜兰完全没料到阮才良会这么做,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想要夺回字据。
可她刚触到那张纸,火焰已经顺着纸张迅速蔓延。
她慌乱地将燃烧的字据扔在地上,用脚去踩,想要扑灭那灼人的火苗。
但一切都太迟了,大半张字据已经化为灰烬,只剩零星的边角还冒着青烟。
阮才良望着她狼狈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兰儿,你和你娘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疼你们还来不及。如今你要嫁进阮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知道用了你爹娘的银子对不住你,可自家人何必分那么清?往后王府的银子,你尽管支使便是.......”
姜兰站着不动,浑身冰冷麻木,空洞的眼睛一滴泪都落不下来。
她抬头,绝望地看着阮才良,身子颤抖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阮才良,也没有脸面对,低下头,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