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掠过秦岭,卷起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向巍峨的南郑城头。城楼上,五斗米道的杏黄道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守城士卒脸上弥漫的惊惶。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扎进了汉中太守张鲁的心窝——曹操亲率大军,以“虎豹骑”为先锋,旌旗蔽日,正沿着褒斜道滚滚而来,兵锋直指汉中!
“报——!曹军前锋已出斜谷口,距南郑不足三百里!”又一名探马滚鞍落马,声音嘶哑,带着一路奔波的尘土和绝望的气息。
南郑太守府的大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张鲁那张愈发苍白的脸。他身披杏黄道袍,头戴进贤冠,本是仙风道骨的模样,此刻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拂尘的玉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堂下,他的心腹谋士阎圃、大将杨昂、杨任等人肃立两旁,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主公,”谋士阎圃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急促,“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此番西征,名为讨伐不臣,实为吞并汉中,打通入蜀门户!其麾下‘虎豹骑’乃天下精锐,甲胄精良,马匹雄健,更兼有中原源源不断的粮秣辎重支撑。而我汉中……”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兵不过数万,将仅数员,且久疏战阵。更兼秦岭天险虽利守,然褒斜、傥骆诸道一旦被曹军突破,南郑便是孤城!以卵击石,恐非良策啊!”
阎圃的话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汉中富庶,米粮满仓,但军力薄弱是致命伤。张鲁依靠五斗米道教化百姓,维持了数十年的相对安宁,可面对曹操这等挟雷霆之势而来的枭雄,这点家底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哼!阎参军此言差矣!”大将杨昂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震得烛火一阵摇曳。他身材魁梧,披挂整齐,脸上带着武人特有的悍勇。“我汉中虽小,却非无险可守!褒斜栈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曹军远来,人困马乏,粮道绵长。只要我等据险死守,耗其锐气,待其粮尽,必自退去!岂能未战先怯,言降辱没祖宗基业?”他怒目圆睁,瞪着阎圃,手按腰间佩刀,仿佛随时要拔刀相向。
“杨将军忠勇可嘉!”另一名大将杨任也开口了,语气却沉稳许多,“然阎参军所言,亦是实情。曹操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更有‘虎豹骑’这等利器。我军虽有地利,但兵力悬殊,器械亦不如人。死守……恐非长久之计。”他看向张鲁,眼中带着忧虑,“主公,还需早做决断。”
张鲁的目光扫过堂下众人,阎圃的忧虑,杨昂的激愤,杨任的无奈,尽收眼底。他心中天人交战。投降?祖宗基业,数十年经营的五斗米道根基,难道就要拱手送人?不降?曹操的威名和“虎豹骑”的凶悍,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他想起了曹操在官渡、在河北的雷霆手段,想起了那些败亡诸侯的下场,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报——!”又一名信使踉跄而入,带来更坏的消息,“主公!细作探明,曹军前锋由大将夏侯渊统领,其部‘虎豹骑’人人披挂精铁重铠,马匹亦覆轻甲,刀箭难伤!所携攻城器械,云梯、冲车、投石机,数量庞大,正源源不断运抵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