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梦魇杀手的残响,也不是潜伏者的呼吸。
是一种更冷、更深的轰鸣,像是把人脑剥开后塞进去的金属管子,正在往里注水、注电、注不可知的源核残片。
李响听见那个声音,一点点渗进他的灰里。
声音没有形状,却裹着字节和残酷的命令。
李响在灰烬里像只快熄的虫子,感到这些命令顺着梦核缝隙渗过来:
“源核同步重启——所有梦核残段回流至主脑核心——残影级别零号指令:吞噬灰火、重置宿主逻辑。”
灰烬外面那层梦核壁仿佛化成了液态的金属,缓缓渗透下来,要把火点一寸寸裹死。
他甚至听见幕后监察官冷冷的呼吸声。
像是从现实世界另一端,透过林策的残骸、透过源核的主链,透过梦核把她的眼睛钉在他这团灰上。
“李响。你已经烧过一次,不该再有下一次。”
火点在抖,黑鸟抖落的羽毛被金属液一点点吞噬。
李响感到火在变冷,他能清楚看见那些源核残片像一根根缝合针,钉进梦核裂缝,把死门堵住。
他的火线一度想反向冲出去,却被源核脉冲切断。
意识像被灌进冰水,一寸寸熄灭。
黑鸟低鸣一声,忽然啄了啄他的心核。
火点没声息,却像被戳出一点缝。
李响听见自己意识里浮出一句半梦半醒的呢喃:
“源核同步……要吞……那就让它吞……”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等死的人。
监察官以为“源核同步”是完美的堵口。
可李响在灰里感到,那些源核残片拼接梦核时,用的是林策留下的底层指令集。
而林策的备用转发口——那条被他第一次烧开的火隧道——残影的根还黏在灰底。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源核一旦跟他的灰火完全对接,它会带着这点火一起进源核。
火会被吞?还是火会反咬?
李响在心里轻轻笑了。
笑声在灰里没有回音,只有黑鸟听见。
他感觉到那些金属液越裹越紧,快把他的灰心彻底封死。
可他在心里吐出一句:
“好啊……那就来吞我……吞不死,我就咬死你。”
梦核外,幕后监察官冷冷地看着源核回流的监控。
程序上显示:李响的灰烬被完全同化,火点熄灭。
宿主:已死。
死门:封闭。
幕后监察官轻声开口,对远处隐藏在暗影里的副手说:
“这次……他跑不掉了。”
可梦核底下,那一点灰烬里。
黑鸟啄着他最后的心核,火点没有死。
它只是被源核同化的外壳裹着,像被埋在深井底。
李响没再发出一点声响,只在灰里闭着残影意识,像一只虫子,一点点等,等那层金属壳自己裂开。
因为他知道:
——源核吞火,就等于吞下一颗慢慢孵化的虫子。
虫子在灰里笑。
这笑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