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亡(1 / 1)

陈默死死盯着刘三眼底闪烁的贪婪,雨声渐急,在铁皮雨棚上砸出密密麻麻的鼓点。想到如今他的处境,却又不得不压下怒火,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四成,这是底线。”刘三盯着陈默扭曲的表情,喉间发出一阵阴鸷的笑声,烟头在茶几上狠狠碾灭,“四成?好,就四成!“刘三伸出布满烟渍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先把表押这儿。”陈默攥着表链的手僵在半空,腕骨凸起的棱角硌得生疼。窗外闪电劈开雨幕,照亮墙上海报女明星残缺的笑脸,也照亮刘三嘴角勾起的狞笑。陈默喉结上下滚动,喉间泛起腥甜。他盯着刘三指尖快要烧到过滤嘴的烟头,表链从掌心滑落的瞬间,金属凉意渗入皮肤,他突然抓住刘三的手腕,压低声音:“三天内必须出手。”雷光再次掠过窗棂,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剥落墙皮的天花板上,扭曲得像两具纠缠的尸体。

三日后的晚上,筒子楼的吊扇在头顶发出恼人的嗡鸣,陈默盯着刘三扔在油腻茶几上的行李箱,箱口渗出的暗红污渍像朵正在洇开的花。三天来他第一次洗头,用的是刘三女友剩下的廉价洗发水,可无论怎么搓洗,指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桥洞下的腐臭味。

“三百万,黑市最高价。” 刘三咬着牙签,绿毛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陈默数着钱说道:“三百万,分你四成,应该还有一百八十万,为何这里只有一百五十万?”刘三的牙签“啪”地弹在陈默手背上,他歪头露出狞笑:“过桥费懂不懂?这玩意儿从黑市走,道上多少张嘴要喂?”他伸手扒开行李箱,“你要嫌少,我把钱给人退回去,你自己想办法出。”陈默明知是刘三从中克扣,但也没什么好办法。随后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他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前往郊区老家而去,他知道bJ他不能再呆了,在离开前,想回母亲的墓地看一眼。出租车碾过坑洼路面,震得行李箱里的物件发出细碎声响。到达bJ郊区,他先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决定明日前往母亲墓地后,就起身离开bJ,前往Sh。

晨雾像层薄纱笼罩着郊外墓园,陈默的皮鞋踩在碎石小径上,发出沙沙声响。他怀里抱着一束白菊,花瓣上还凝着昨夜的雨珠,在初升的阳光里泛着清冷的光。远远望去,母亲的墓碑安静地立在松柏之间,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与记忆里模糊的面容渐渐重叠。

“妈,我来看您了。” 陈默跪在墓碑前,声音哽咽。他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指腹抚过母亲的名字,仿佛能触到那遥远的温度。曾经,他是养尊处优的陈家少爷,母亲总爱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小默,做人要善良,要正直。” 可如今,他却深陷黑道纷争,狼狈不堪,甚至还杀了人。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燥的泥土上,瞬间消失不见。这些日子的委屈、恐惧、愤怒,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想起父亲被捕,家族破产,想起刘三的背叛,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对不起,妈,我让您失望了。” 陈默将白菊放在墓碑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双腿早已麻木,但他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坚定。他知道,逃避不是办法,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去面对,去查清真相,为父亲,也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