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叫上课！\"刘大柱捧着搪瓷缸感叹，\"比部队的沙盘推演还带劲！\"

夜深了，陈志远在值班室翻看学员档案。每份简历上都盖着\"退伍军人返乡知青\"或\"雏鹰计划\"的印章，背后都是一段被时代浪潮冲刷过的人生。门突然被敲响，苏晓梅抱着账本站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

\"账对不上...\"她递来的现金日记账上，某个数字被反复圈画。

陈志远接过钢笔，在数字旁画了个油箱符号：\"王铁柱小组昨晚私自动用了备用金买防滑链。\"

\"那也该走流程...\"少女的抗议被哈气模糊成白雾。

\"战场瞬息万变。\"陈志远推开窗户。操场上的雪地里，还有学员在模拟雪天送货，手电筒的光斑像跳动的萤火，\"商业也是。\"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结业考核震惊了全县。学员们要在零下十五度完成三项任务：摩托车雪地故障排除、账目速算擂台、模拟商业谈判。县领导们裹着军大衣观赛时，赵明辉也坐着轿车来了，鳄鱼皮鞋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洞。

\"花架子...\"他刚嘀咕半句，场上突然爆发出惊呼。

刘大柱那组正在表演蒙眼拆装发动机，黝黑的手指在钢铁部件间游走如活物。更绝的是他们的\"战地财务\"展示——用弹壳做算盘珠，炮箱当账本盒，甚至能用旗语传递数据。

\"这都是跟张教官学的！\"刘大柱向主席台敬礼，油污的手套贴在太阳穴上。观礼台上的张建军难得穿了件干净工装，闻言差点把搪瓷缸摔了。

颁奖环节，陈志远给每人发了把铜钥匙——能打开技校图书馆的\"商业军事典籍区\"。那里有楚明月收集的《孙子兵法》商业解读，有苏晓梅整理的《算盘战术》，甚至还有秦雪编写的《急救式客户服务》。

庆功宴上，老支书喝得满脸通红，拉着陈志远的手直晃：\"这些娃娃...比当年知青强十倍！\"老人指的是操场上即兴排演的活报剧——学员们用快板形式讽刺县运输公司垄断，包袱抖得连观察员都笑喷了茶。

宴席散尽时，陈志远在仓库发现偷练的刘大柱。小伙子正对着摩托车后视镜练微笑，冻僵的嘴角抽搐得像面部神经失调。

\"校长！\"他慌忙起立，兜里滚出个玻璃瓶——秦雪给的冻疮膏。

\"客户喜欢自然的笑容。\"陈志远捡起药膏，\"就像你当年给战友们打饭那样。\"

雪又下了起来。陈志远走回办公室时，看见苏晓梅还在灯下核对账目。少女的钢笔尖在\"战备粮\"栏目上停留许久，最终添了个附注：\"必要时可预支\"。

而在县城另一端，赵明辉正对着电话咆哮：\"给我查那个刘大柱！\"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盯着桌上照片——红星学员与军区首长的合影，背景里那排改装摩托全挂着军牌。

春节前的最后一场雪中，首批学员奔赴各地。他们带着统一配发的工具包——张建军设计的万能扳手、楚明月绘制的《商业三十六计》扑克牌、秦雪准备的急救药品，还有苏晓梅手写的《财务军规》。

送行时，王铁柱带着全体学员向校旗敬礼。藏蓝色旗帜上，\"红星商业军校\"六个大字下面是行小字：\"从战场到商场，忠诚不改\"。

陈志远在值班日志上写下：\"人才培养：1.军事化标准；2.实战化教学；3.价值观塑造。\"钢笔在\"价值观\"三字上顿了顿，窗外传来学员们离校前的最后一次口号声——

\"商道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