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跟着玄奘踏入船舱，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檀香、机油与陈旧纸张的古怪气味。舱内空间远比外观要大，四壁并非木质，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能隐约看见外面流动的星云。

“欢迎来到我的工坊。”玄奘踢开地上散落的齿轮，示意悟空随便坐。

舱内堆满稀奇古怪的仪器，每一件都像是佛道法宝与未来科技的畸形结合：

- 活字印刷机：不断吐出《金刚经》的残页，但那些经文在空中飘浮片刻后，字句便开始自行重组，化作一道道闪烁着蓝光的数学公式。“E=mc2”与“色即是空”交替闪现，最终坍缩成一句新的谒语——“万法皆数”。

- 炼丹炉曲率引擎：炉膛内燃烧的不是木炭，而是被压缩成液态的佛光。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青金色，时而凝聚成微型佛陀打坐的形态，时而又爆散为量子微粒。炉身刻着两行小字：“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星河是逆旅”。

- 捆仙绳天线：由数百根捆仙绳编织而成的通讯阵列，绳结处镶嵌着舍利子般的信号放大器。天线顶端悬浮着一颗水晶球，球内闪现着不同时间线的画面——某个时空的唐僧正在驾驶机甲大闹天宫，另一个时空的孙悟空却成了坐在莲台上的斗战胜佛。

“你这船……”悟空用金箍棒戳了戳那台活字印刷机，机器立刻喷出一串乱码，“比老孙的花果山还乱。”

玄奘不以为意，从一堆齿轮里翻出个缺口的陶杯，又从怀里摸出个鎏金酒壶。壶身刻着蟠桃纹样，壶嘴却是个小小的龙头。

“尝尝？”他倒了杯酒，液体呈现出琥珀色，但细看会发现酒液中悬浮着细小的星光，“王母的蟠桃酿——第九世偷的配方。”

悟空接过酒杯，酒液刚沾唇，眼前便轰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第一世玄奘跪在灵山脚下，双手捧着一颗菩提子。他的袈裟破烂，脸上带着未干的血迹，却笑得释然。“这一世不成，还有下一世。”他将菩提子埋入土中，泥土瞬间化作金色流沙，将种子吞没。

画面骤变。

第五世玄奘被数十条数据触须刺穿身体，悬浮在赛博如来的掌心。他的皮肤正被改造成半透明的晶体，眼中佛光被替换成冰冷的代码流。“金蝉子，你终于成了完美的容器。”如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最后一幕是第九世玄奘在麦田里狂奔。他怀里抱着火种芯片，身后是铺天盖地的金色数据网。麦穗在他脚下燃烧，化作灰烬的瞬间又重组为《心经》文字。“必须……交给……下一个我……”他喘息着，将芯片塞进一块怀表。

悟空猛地睁眼，杯中酒已空。

“这酒……”他盯着空杯，“是记忆？”

玄奘拿回酒杯，随手一抛，杯子在空中分解成数据微粒，又被活字印刷机吸入重组为新的陶坯。“是‘可能性’。”他敲了敲船舷，“这船叫‘星槎’——女娲补天时用的方舟，后来被我改造成时间驳船。”

悟空走到船舱中央的青铜罗盘前。指针此刻不再乱转，而是笔直指向银河中心——那里有一团混沌星云，形状如同旋涡，又像是一只半睁的巨眼。

“你要带老孙去哪儿？”

玄奘的手指划过罗盘边缘，铜锈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刻着的古篆：“归墟”。

“所有神话的起点和终点。”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在那里，女娲用五色石编写了第一个神话程序，如来篡改了源代码，而混沌……一直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