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国这边刚消停没多久,房门就又被极轻地叩响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果然,门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吱呀”声,秦淮茹像只偷食的猫儿一样,蹑手蹑脚地闪了进来,还警惕地回头望了望院子,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鬼祟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这回她倒是很自觉,没直接往卧房钻,而是先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厨房。
方卫国跟娄晓蛾昨晚剩下的那些残羹剩饭还在锅里放着呢,酱牛肉的汤汁、肘子皮冻、还有些许油渣……
搁平时,这些可能就倒了,但在这个年月,这绝对是能让人抢破头的好东西。
秦淮茹一看到锅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喉咙忍不住滚动了几下,咽了口唾沫。
别说她这种家里常年揭不开锅的,就是娄晓蛾那种家境稍好些的,估计对着这些也不会不动心。
她也顾不上别的,找了个碗,三下五除二就把剩菜扒拉干净,连锅底的油汤都用窝头蘸着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秦淮茹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悄无声息地进了卧房,熟练地脱鞋上了炕,钻进了方卫国还带着余温的被窝。
方卫国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廉价香皂的清爽味道。
这俏寡妇,虽然穷,但在个人卫生上倒是不含糊,尤其是在跟他有了那么点关系后,更是注意拾掇自己了。
“卫国哥,你昨晚……”秦淮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去哪儿了?我半夜过来瞧了一眼,你不在家。”
方卫国眼皮都没抬,随口胡诌道:“拉肚子,在院里茅厕蹲了大半宿。”
他语气一转,带着点明显的不悦,“怎么?秦淮茹,你还查上我的岗了?”
“没、没有!”秦淮茹被他这带着刺儿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我就是顺便看一眼……”
“行了,别跟我玩这套虚的。”方卫国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以后我跟你说清楚,我在家,你过来就有口吃的,我不在,你就老实回你家待着去。有那闲工夫,多管管你家那瘫在床上的男人!”
“我知道错了,卫国哥,我再也不问了……”秦淮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和讨好。
她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只能伏低做小。
安静了一会儿,秦淮茹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语气带着点试探和不好意思:“那个,卫国哥,你看能不能再给弄点昨儿那种猪蹄汤?家里就小当那孩子尝了一点点……”
方卫国心里跟明镜似的,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这是嫌给的少了。
秦淮茹见他不说话,连忙解释:“我不是嫌你吃得多,卫国哥你别误会!我是说怕不够他们几个分的。要是能加点黄豆一起炖就更好了,他们说,那玩意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脸也有些发烫。
方卫国心里嗤笑一声,这秦淮茹,算盘打得还真精。
他故意打趣道:“哟,还知道加黄豆?挺懂行啊?”
随即又板起脸,“行了,现在什么年头?有口肉汤喝就不错了,得知足!别整天惦记着这些!”
秦淮茹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再多说。
方卫国这才又问道:“院里最近有什么新闻没有?”
“嗨,还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