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裹着寒气,沿着出租屋斑驳的窗棂蜿蜒成泪痕。
阿梅蜷缩在褪色的碎花沙发里,膝头的笔记本电脑泛着冷光,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零七分。
手机里,白久的《怎叹》已视频循环第三十遍。
全息投影的樱花雨滴簌簌落在虚拟舞台,与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一同坠入寂静。
弹幕如银河倾泻。
【哎呀:这唱的分明是我的青春】
【宇宙中心:原来暗恋都是未说出口的诗(哭泣)】
这些评论在她面前扫过,却抵不过 “心悦君兮啊君不知” 那句唱腔,像枚淬了回忆的细针,精准刺进心脏最柔软处。
记忆在雨声中翻涌,将时光拽回三年前的农场团建。
炭火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夜空里转瞬即逝。
阿梅攥着渐温的啤酒罐缩在角落,看同事们举着荧光棒玩闹,笑声混着烤肉香飘向远处。
忽然有件带着雪松香气的牛仔外套披在肩头,阿力温暖的声音混着烤鸡翅的焦香传来:
“晚上凉,别感冒了。”
他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褪色红绳随着动作轻晃,在暮色里划出细碎的光。
那一刻,周遭的喧嚣都成了背景音,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自那以后,她的生活被切割成无数个隐秘的刻度。
每天计算着阿力去楼下咖啡店的时间,特意绕路经过时假装看手机,余光却紧紧捕捉着他推门的身影。
在她听见 “冰美式,少冰“的瞬间,连呼吸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午休时抱着文件在办公区兜圈,只为路过他的工位瞥一眼那盆绿萝。
甚至在暴雨倾盆的深夜,穿着雨衣骑半小时电动车,只为买他最爱的叉烧包放在前台,留言条上永远写着轻飘飘的 ”顺路“。
可只有她知道,那湿透的裤脚和发红的指尖,藏着多少不敢言说的牵挂......
最刻骨铭心的是那年深秋。
阿力感冒咳嗽,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阿梅整夜辗转难眠,凌晨三点爬起来给老家表姐打电话,求她用祖传配方熬制枇杷膏。
等待的日子里,她数着日历上的数字,每过一天,就离心意送达的时刻更近一步。
当玻璃瓶终于寄到,她在掌心捂得温热,戴着棒球帽、口罩,像做贼般溜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指尖触到抽屉边缘时,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生怕被人发现这份隐秘的关怀。
后来听说他捧着罐子在茶水间询问,阿梅却只是低头在工作群发了个微笑表情.....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疼痛却比不上心底泛起的酸涩。
“唱一首水调歌头,那明月何时能有。”
白久陡然拔高的戏腔将阿梅拽回现实。
屏幕里,歌手执扇转身的瞬间,LEd 屏上水墨画卷里的古桥与记忆重叠。
她想起上个月公司年会,水晶吊灯下阿力牵着穿淡蓝连衣裙的女孩,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出冷光:
“这是我女朋友,我们打算年底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