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整整六天终于要到进城了。
贺州的官员早早地就在城外接应。
车队停下修整,姚十三刚喘过一口气,就有人请她移步主车架。
当她掀开车帘的时候,车里哪有人?!
姚十三回头,“成王殿下呢?!”
庆总管面色不惊,“殿下说他伤寒不便出面,一切交由夫人应酬。”
她指着空空如也的主车架,“他、他什么时候跑的!”
庆总管不说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个问题,“要是那些官员要见殿下怎么办?”
她总不能女扮男装假装成王吧?!
庆总管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前面的队伍走去。
姚十三,“……”
谁有她命苦。
干着要命的活儿,一分钱没有,还倒欠一屁股债。
宽大的奢华的马车就像一座小房子一般。
外间还有小碳炉能煎茶煮水。
里间的床榻柔软,躺在上面甚至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
姚十三当即将后车的双儿,文惜,还有芙儿都叫了过来。
虽然享受不了多久,但是也能享受一下皇家车架。
此生无憾。
双儿窝在外间,惊叹地翻看着。
“这里还能熬点小粥!”
要是早点儿换到这辆车上,姚姐姐那至于吃了好几日的苦头。
芙儿恹恹地趴在阿娘的身边。
她也少了往日的活泼,对新奇的大马车也不再好奇。
姚十三摸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发热,“芙儿可是难受?”
芙儿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肚肚难受。”
姚十三搂着她,“想如厕吗?”
她却又摇头。
文惜上前接过她,“长途奔波,孩子小,等进城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贺州境内多山丘,一路走过来,弯弯绕绕的,别说小孩儿,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真不知道总管是怎么想的。
反正萧恕不在,还这般死命地赶路。
进城的时候,正值晌午,一众官员都快晒化了。
姚十三透过窗子看到为首的官员极为年轻。
和宁州一水儿老头儿不同,贺州竟还有好几个年轻官员。
萧恕这般放心地玩儿消失,难道贺州都是他的人?
“下官贺州刺史周从昱参见成王殿下。”
周从昱?
周从显的堂兄周从昱。
姚十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紧。
若是没有周从昱,她就不会成为周从显的妾室,上一世也不会枉死,这一世也不会落入这般田地!
庆总管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给周大人请安,殿下水土不服,现下虚弱不宜面见各位大人。”
周从昱立刻侧身让路,“行馆已经备好饭食热水,请成王殿下入内歇息。”
“稍晚些时候,下官再来觐见。”
车队缓缓进了城,道路两旁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似乎都想一睹天家容颜。
姚十三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当年英国公府的家宴上,周从昱开口讨要她,她吓得面色惨白,以为自己躲不过这一遭时。
是周从显拒了周从昱的要求。
晚间时,她送衣裳到周从显的院子,恰逢周从显周从昱喝酒。
院子里仅有两个丫鬟伺候,丫鬟鸣玉腹痛让她顶替一会儿。
就这一会儿,直接改变了她的一生。
事后才知,是周从昱在酒中下了药。
她成了周从显的妾室,另一个丫鬟也成了周从昱的通房,只有鸣玉逃过一劫。
此后,周从昱外放做官,她也不再见过他。
她没有想过,再次见,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之下。
文惜发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害怕被周家人认出。
“听说周大人是周家二房的长子,在贺州为官多年,到时你隔着帘子,他认不出你的。”
姚十三唇角僵硬地点了点头。
“咱们要在贺州停留几日?”
文惜,“殿下还未交代,拿到路书,应当就可以走了。”
她立刻道,“那就请问文惜姐姐问问庆总管,什么时候能拿到路书。”
双儿不知道内情,只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肚子。
“已经连日赶路,芙儿的身子骨受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
姚十三看着一脸菜色的女儿。
权衡到底是立刻走,还是修整几日。
好半晌后,她咬着牙道,“成王殿下都能装病,我也能装病,都装病!”
“他一个大男人都病倒了,我们一群柔弱女子怎么就不能生病了。”
贺州的行馆比宁州小,也陈旧得多。
没有派人提前修缮。
前脚走进行馆,后脚就下雨了。
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姚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