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自觉软下了声调:“你要去几天?”
裴九砚埋下了头,声音嗡嗡的:“不知道,说不定要半个月呢。”
秦绥绥也不忍再说他,在海上出任务是多么辛苦,她没办法替他分担,那就只能在这方面……“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秦绥绥一脚揣在埋在自己胸口的男人一脚:“赶紧去开门,都敲了七八分钟了!别是爸妈有什么重要的事!”
好事被打断,裴九砚一脸郁气地罩上衣服去开门。
秦绥绥连忙忍着酸痛起身穿衣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下楼一看,楼下坐着的人男人,她没见过,但跟自家公公裴霍山有几分相似,秦绥绥心中有了猜测。
果然,看见秦绥绥下楼,裴宜山连忙笑着站起来:“这就是绥绥吧!跟阿砚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见秦绥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有些讪讪地看了黑着脸坐在那里的裴九砚一眼,见他没有要帮忙介绍的意思,又连忙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裴宜山,是阿砚的大伯。”
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余光查看裴九砚的脸色:“我今天这次来,主要就是替你们奶奶跟你道歉的,她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见秦绥绥没反应,他忙把自己提过来的礼品递到秦绥绥面前:“大伯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这是大伯单位生产的水果蛋糕,还有奶油,动物饼干,糖果,大伯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拿了点过来。这水果蛋糕和奶油在外面很难买到的,你尝尝!”他的脸上甚至带上了谄媚,看着是个极为老实与无辜的中年男人。
要不是裴九砚昨晚就提前告诉过她,裴奶奶之前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暗中授意,那秦绥绥还真要被他这副无辜的样子骗了。
但这到底是裴家的家事,她一个外来媳,还是刚结婚的,不好参与太多。
于是她只轻轻道了声谢,就坐在了黑着脸的裴九砚身边。
裴九砚揽过秦绥绥,轻笑一声:“大伯不会以为,拿点东西,轻飘飘地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吧?这些年你跟我们家的帐,可不止这些。”
裴宜山哂笑着:“阿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大伯拿点东西来给绥绥吃是应该的。”
裴九砚冷哼一声,睥睨着他,明明比裴宜山年轻很多,但身上的气势,却能稳稳压住他。
双方沉默许久,裴宜山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氛围,才苦着脸开口:“是,大伯知道错了!不该给你奶奶和郝家出那样的主意!现在这事儿不也不办成吗?绥绥的名声也没有受损,反倒是郝可,已经在体工队待不下去了。大伯也被单位警告了,明天还要做公开检讨呢,你看这事儿能不能……”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裴九砚,裴九砚不说话,只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
秦绥绥这才知道,就连传出风声逼裴九砚离婚娶郝可的事情居然也是裴大伯的主意,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双方沉默许久,就在裴大伯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裴奶奶突然怒气冲冲地跑来了,昨天又吐又拉一晚上,老太太早已不复前几日的端庄,脸颊凹陷了下去,就连颧骨都高高地凸了出来,显得极为刻薄。
她一看见秦绥绥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害得我!肯定是你!”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狐狸精,居然对我下药,真是大逆不道,阿砚你还不赶紧跟她离婚!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们老裴家可要不起!”
裴大伯连忙一把拉过她:“妈!你来干什么!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裴奶奶看着自己的好大儿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着裴宜山就开口:
“儿啊,举报她!对!我们去举报她!听说她还是个资本家小姐呢!”
裴九砚冷眸一抬,脚尖微点,前天柳倩云来打扫忘记在桌角下的一块抹布就直直地飞进了裴奶奶口中,恰恰好把她满嘴的脏话全都堵住了。
看着裴九砚眼中山雨欲来的危险,裴宜山浑身一个哆嗦,知道有了亲妈这一出闹腾,自己是不可能和他们和解了。这才一咬牙:“行!我写断亲书!一会儿就登报跟你们断绝关系!这样总行了吧!”
裴九砚凉凉的勾了勾唇。
等裴宜山走后,秦绥绥才有些担忧地看了裴九砚一眼:“因为这事就断亲,会不会不太好?”
纵使跟老宅关系再不好,那毕竟是裴霍山的亲爸亲妈亲哥,她担心这事儿会引起公公的不满,毕竟这事儿也是因自己而起。
裴九砚揽过他,脸上的凉薄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宠溺的笑,他轻轻刮了刮秦绥绥小巧的琼鼻:“你觉得爸会伤心吗?当初爸被人贩子卖到江城,就是他干的,奶奶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当初妈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爸对他们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事儿也是爸妈的意思,大房一家这些年暗中打着他们的名义做了不少事,以后迟早出事,爸妈的意思就是趁这个机会直接断了。也省得以后给我们添麻烦。”
秦绥绥目瞪口呆,裴家大伯简直丧心病狂,居然把自己的亲弟弟卖了!而且裴奶奶作为亲妈,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没责怪大儿子,也不去找小儿子,反而直接把这事瞒了下来。要不是自家公公裴霍山的长相跟裴奶奶的确有几分相似,她都要怀疑公公是不是捡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