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同悲(2 / 2)

他,不明白。

他,完全,不明白。

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妖术?

幻术?

不像。

幻术,不可能,同时,影响,数百名,金丹,乃至,元婴期的,强者。

诅咒?

什么诅咒,能,如此,精准?

能,将,每个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罪孽,都,挖出来,变成,折磨他们的,刑具?

“住手!”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化神期大能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席卷而出。

像,十二级的,飓风,横扫,整个,大殿。

若是,平时。

这一吼,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俱裂,跪地臣服。

可现在。

没用。

一点用,都没有。

那些,陷入疯狂的,人。

根本,听不见。

他们的,五感,他们的,神魂,都,被,囚禁在了,那个,由,自己的罪孽,构筑的,牢笼里。

王烨的,威压,扫过。

就像,风,吹过,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王烨,身旁,那名,心腹大将,脸色,惨白如纸。

身体,抖得,像,风中的,筛子。

他,也,拔刀了。

他,也,动了,杀心。

可,他,没有,发疯。

因为。

他,太年轻了。

五百年前,他,还,没有出生。

他,没有,直接,参与,那场,血腥的,屠杀。

他,没有,背负,秦家的,直接血债。

所以,“同悲帖”,没有,审判他。

但是。

他,看到了。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他看到,青阳长老,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冤魂,搏斗。

他看到,赤炎门主,被,看不见的,火焰,焚烧。

他看到,那些,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宗主,家主。

此刻,丑态百出,宛如,地狱里的,恶鬼。

这,比,自己,亲身,承受,更加,恐怖。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极致凌迟。

“城主大人…这…这…”

他,语无伦次。

王烨,没有,理他。

王烨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一个人。

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风暴中心的,人。

秦川。

他,还,站着。

站在,那片,人间地狱的,中央。

月白色的,长袍,一尘不染。

周围的,鲜血,哀嚎,疯狂。

都,像,潮水一样,自动,避开了他。

他,是,这场,盛宴的,开启者。

也是,唯一的,看客。

他,在“品尝”。

他,闭着眼。

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享受的,神情。

空气中,那些,原本,属于,强者的,“味道”。

傲慢,威严,霸道。

此刻,都,被,碾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味道。

更,浓烈。

更,复杂。

更,美味。

青阳长老身上,那股,“浩然正气”崩塌后,产生的,恐惧与悔恨交织的,酸臭。

赤炎门主身上,那股,被业火灼烧出的,痛苦与绝望的,焦糊。

流云谷主身上,那股,道心破碎后,弥漫出的,迷茫与空洞的,苦涩。

……

一道道,菜。

一道道,用,灵魂,烹煮的,绝顶,美味。

五百年。

他,饿了,五百年。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黑牢里。

他,唯一的,食粮,就是,仇恨。

现在。

他,终于,开席了。

“味道,不错。”

他,睁开眼,轻声,自语。

然后,他,动了。

他,缓步,走向,那个,还在,地上,翻滚的,赤炎门主。

他,蹲下身。

看着,那张,因为,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

“当年。”

秦川,开口。

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入,赤炎门主的,耳中。

“我秦家,首席炼器师,秦振大师。”

“拒绝,为你,炼制,血魂幡。”

“你,就把他,活生生,扔进了,地火熔炉。”

“你说,不肯,为我所用,就,化为,炉中之薪。”

赤炎门主,翻滚的,动作,一滞。

他,那双,被,幻痛,折磨到,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

他,看到了,秦川。

“你…你…”

“他说。”

秦川,没有理会,他的,惊恐。

自顾自地,继续说。

“他说,就算,化为,厉鬼,也,要让你,尝尝,地火焚身之苦。”

“现在。”

“你,尝到了吗?”

“啊——!”

赤炎门主,发出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秦川的话,像一桶,滚油。

浇在了,他,神魂的,火焰上。

让他,幻觉中的,痛苦,变成了,真实的,痛苦。

一股,黑烟,从他的,天灵盖,冒出。

他,整个人,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然后,不动了。

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里面,凝固着,无边的,恐惧。

生机,断绝。

神魂,俱灭。

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就这么,死了。

不是,被,任何人,杀死。

是,被,自己的,罪孽,活活,烧死了。

秦川,站起身。

又,走向,下一个,“食客”。

流云谷的谷主。

他,走到,那个,失魂落魄的,中年人面前。

“《逍遥游》。”

秦川,淡淡地,开口。

“我秦家,不传之秘。”

“你,从,我父亲的书房里,偷走了它。”

“却,参不透,最后一句,心法。”

“‘心无挂碍,方得逍遥’。”

“你,满手血腥,满心罪孽,如何,能,无挂碍?”

流云谷主,身体,剧烈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秦川。

眼中,那片,空洞,被,无尽的,悔恨,填满。

“我…我错了…”

他,喃喃道。

“我错了…”

“噗。”

他,喷出一口,黑色的,心头血。

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三百岁。

修为,一泻千里。

从,元婴,跌落到,金丹,筑基…

最后,变成了一个,灵气全无的,凡人。

道心,已碎。

仙路,已断。

生不如死。

秦川,像一个,优雅的,侍者。

在,自己的,宴席上,穿行。

他,每,走到一人面前。

每,说一句话。

就,有一个,所谓的,强者,倒下。

或死。

或疯。

或,沦为废人。

他,在,收割。

用,最残忍,也,最公平的,方式。

收割着,这些,欠了他,五百年血债的,灵魂。

朱红色的,殿门外。

那些,负责守卫的,金甲护卫。

那些,还没来得及,走进来的,宾客。

全都,石化了。

他们,听着,里面,传出的,鬼哭狼嚎。

感受着,那,一股股,强者气息的,湮灭。

每一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

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此刻,在他们眼中。

不再是,荣华富贵的,入口。

而是,地狱之门。

里面,正在,举行一场,魔鬼的,飨宴。

终于。

惨叫声,渐渐,平息。

偌大的,天寿殿。

除了,少数,没有动杀念的,宾客,和,早已,吓傻的,侍女乐师。

还,能站着的,宾客。

寥寥无几。

地上,躺满了,扭曲的,尸体,和,苟延残喘的,活死人。

鲜血,汇成了,一条条,小溪。

浸润着,那,据说,是用,秦家人骨灰,烧制成的,地砖。

让,那,深邃的,黑色。

透出,一种,妖异的,暗红。

空气中。

酒香,菜香,早已,散尽。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