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都毁成这样了,老子还怎么跟衙门交代!”
两人缩着脖子话也不敢说。
住在西城的都知道这个鬼地方,空了这么多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起个火,竟然发现了三具尸体!
魏寻带人赶到的时候,潜火队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
三具焦尸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地方甚至只有森森白骨。
七零八落。
若没有仵作,都不能拼凑出个完整的人形。
魏寻眉头紧皱,梧桐巷果然是出事了。
仵作检查后道,“大人,都是女尸,两大一小。”
魏寻站了起来,“都检查完了吗,可还有其他的?”
潜火队的领头立刻站了起来,“小的已经让人搜了好几遍,没了!”
魏寻环顾了下四周,“先抬回衙门。”
“啊?”
潜火队的领头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不降罪他了?
魏寻看了他一眼,“不然,抬回潜火队?”
“不不不,是小的多嘴了,大人您吩咐!”潜火队的领头只想扇自己嘴巴两下。
魏寻不再看他。
明日是世子的大婚日,明日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这些都是小事,一切都要等明日过后再说。
……
宋府。
宋积云躺在床上,已经好几日没有起来了。
宋母来劝了好几次都不管用。
徐妈妈端着一碗牛乳燕窝进来,“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您现在这样还怎么拜堂。”
宋积云总算是动了动。
她慢慢坐了起来,脸上毫无气色。
“妈妈,我想通了。”
“男人都是一个样,我越是喊打喊杀,他就越珍惜。”
“我爹带着卢姨娘去了贺州上任,没了我娘,他还不是照样纳了妾。”
“我爹是这样,周从显也是这样,男人都是一个样。”
说着这儿她轻笑了一声。
“若不是我给我爹下了药,我爹不知道要从贺州带回来多少孩子。”
“下、下药??!”徐妈妈惊了。
宋积云抬起笑脸望着徐妈妈,“我娘还是舍不得,所以这药我下了。”
“你们都不知道,不是卢姨娘生不出来,是我爹不能生了。”
宋老爷去贺州时,宋积云才八岁。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给亲生父亲下药,还隐瞒了这么多年……
宋积云的脸上笑意不变,可让徐妈妈觉得竟然有些森冷。
“小姐……”
宋积云的唇角翕动着,“小时候我最害怕爹娘吵架,也怕我娘哭。”
“她就那么紧紧地抱着我,抱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也想躲起来,可是不行,躲起来我娘会更加难过的,哥哥在外面读书,只有我在,只有我在……”
宋易堂站在外面,听着屋子里,妹妹有些低哑的声音。
心里揪似的疼。
原来她这般执拗,都是因为小时候的影响。
小小的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
他却丝毫不知。
宋易堂抬步走进宋积云的闺房。
房间里已经布置得一新,挂架上的婚服精美无比。
婚冠上的珍珠和宝石,都是花了大价钱搜寻而来。
满京这怕是独一份了。
宋易堂望着已经消瘦许多的妹妹。
“云儿,大哥此前承诺,如今依旧是一样的。”
“周从显他若让你留下半颗泪,大哥一定让英国公府付出血的代价!”
“就算她是孟老将军的外孙女。”
宋积云的唇角动了动。
随后轻轻地勾起唇角,“大哥要说话算数。”
……
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头。
府门内外,热闹的喧嚣远远地传来。
凤冠霞帔似有千斤般压在身上。
兄长身着锦袍站在门口正等着她。
她刚抬起步子,脚下一软,一旁的徐妈紧紧将她搀扶起。
身形的晃动,凤冠上的流苏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宋积云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是甩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好似也在嘲笑她这场婚宴的好笑。
她唇边勾起嘲讽一笑,随后迈步朝着兄长走去。
宋易堂将她背到花厅,辞别父母。
本应是泪水涟涟的场面,她却异常冷静。
好像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直到上了花轿。
宋积云才慢慢缓过神来。
以后她就是周家妇。
跟母亲一样又如何,她不会像母亲那样心慈手软。
大不了!
斗个不死不休!
……
周从显身着红袍,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他的脸上没有迎娶新妇的高兴。
他一双眼扫向人群的外围。
直到对上一双眼。
那人点了下头,他才吩咐出发。
婚队绕城一周。
当走到西城那一处,烧焦的梧桐巷时。
他下意识地朝那处多看了两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