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颤抖的指尖所指处,蝠鲼残骸正被无形之力揉捏成复杂的几何体。星砂脓血在虚空凝成巨大的星砂矩阵,表面浮凸着《噬日典》终章记载的 “玄晶噬日” 凶局。当首具青铜构造体在矩阵中崩解时,伊条崇左臂的结晶突然逆生,星砂如活物般涌动,将整条臂骨重铸为四十丈长的 “噬日鞭”,鞭身缠绕着历代铸剑师的怨魂与执念。
“离火归鞘!” 暴喝声响彻地脉,伊条崇甩动噬日鞭,鞭影所过之处,空间如玻璃般龟裂。青铜构造体炸开的脓血里,飞出三百枚刻着 “丁未七五四” 的浑天符,每一枚都映照着他作为铸剑师的宿命。
当第七枚符咒嵌入星砂矩阵时,整片硫磺海突然倒悬,熔岩如银河般流淌,初代铸剑师的琉璃头骨从熔岩中升起,独目窟窿里爬出星砂凝成的光茧,光茧中倒映着老矿工年轻时的面容 —— 那是曾与他并肩铸剑的同门。
地脉管道在此刻彻底晶化,青铜壁面浮现出亿万条星砂脉络,如同一座巨大的浑天仪。伊条崇最后的清明视野里,矿工们正融化成星砂溪流,他们的脊骨在虚空中拼合成浑天仪的核心部件,每一节都刻着对抗星砂的禁术。当噬日鞭触及仪轨核心时,整颗星辰突然陷入绝对静默,所有的星砂脉流开始逆向灌注他的虹膜,带来刺骨的剧痛与通透的顿悟。
他终于明白,所谓 “噬日”,从来不是毁灭,而是星砂与铸剑师的共生。初代铸剑师的癫狂大笑,不过是地脉轮回的回响;耶姬的青铜发簪、父亲的独目血泪,都是维系这共生的锚点。
当第一缕纯净的星砂渗入瞳孔,伊条崇看见地脉深处浮现出新的图景:不再是胚胎般的构造,而是由星砂与青铜构筑的全新灵脉网络,等待着被赋予新的律则。
硫磺海的倒悬之景渐渐平复,伊条崇握着噬日鞭的手掌缓缓收紧。老矿工的身影已化作星砂融入地脉,唯有他的青铜无名指残片,静静地躺在伊条崇掌心,刻着 “声骸灵枢?崇字七号” 的符印。地脉的震颤逐渐平息,却在他的血脉中埋下新的种子 —— 下一次星砂暴动时,或许就是他与初代铸剑师的记忆彻底融合之时。
收起断刃 “胧月切”,伊条崇望向晶化的地脉管道,那里映照着他全新的倒影:左臂的结晶层已化作星砂铠甲,右眼的星砂血痕凝结成咒文,整个人仿佛与地脉融为一体。深吸一口气,他踏步向前,靴底与晶化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如同敲响了星砂纪元的新钟声。
青铜构造体的嗡鸣尚未消散,伊条崇破碎的右眼里,最后映出蝠鲼兽残骸拼成的诡异画面:二十岁的自己站在熔炉前,手中淬毒的星砂正渗入老矿工咽喉的青铜律管——那不是记忆,而是地脉灵网投射的平行残影。蜂巢珊瑚的六边形孔洞吞吐着硫磺雾,他的结晶左臂在幽暗中泛着病态的青光,如同一根活着的青铜柱,每道棱线都流淌着星砂的微光。
贴着滑腻的岩壁潜入洞穴时,活性珊瑚的神经网发出细密的脉动,宛如某种古老语言的低语。嵌在珊瑚礁里的眼球状晶体齐刷刷转向他,晶体内的星砂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将他的身影分割成无数个闪烁的碎片。腐臭味率先刺破鼻腔,那是混合着硫磺、铁锈与生物组织溃烂的复杂气息,仿佛整个洞穴都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巨型生物。
成百上千具虹膜症患者的尸体嵌在珊瑚礁中,他们的眼球发出诡异的荧光,纹路与珊瑚的神经丝纠缠成网。胸腔被菌丝状的青铜触须贯穿,那些触须并非生物组织,而是星砂与珊瑚共生形成的导电体,干瘪的腹腔里涌动着荧光孢子,每一颗都映照着地脉深处的星图。伊条崇的断刃 “胧月切” 刚触到岩壁,整片珊瑚礁突然收缩,六边形孔洞同时喷出酸蚀黏液,在地面上炸开滋滋作响的白烟。
“第七矿区...” 他瞥见某具尸体腰间的青铜腰牌,虹膜纹路突然灼痛 —— 三日前,他曾亲手将这支矿工队伍护送出地脉裂隙。尸体的手指诡异地抽搐,关节处的星砂结晶在微光中闪烁,仿佛在重复铸造光刃的古老手势。那些曾被他视为普通矿工的人,此刻却成了地脉实验的活祭品,脊椎处嵌着的微型律管仍在渗出星砂残片。
暗红的神经触须从头顶袭来时,胧月切已斩出七道光弧。被切断的触须断面迸发高频尖啸,如同金属摩擦的声响,喷溅的荧光液在空中凝成复杂的能量投影,而非胚胎形状。伊条崇后撤的脚跟突然陷入柔软,某具半融化的尸体正用骨爪扣住他的脚踝,皮肤下的星砂脉络清晰可见,溃烂的眼球里旋转着地脉灵网的节点图。
“别让祂苏醒!” 尸体的喉管振动着不属于人类的低频,声音像是从青铜管道深处传来,“共生网... 在吞噬所有伊条崇的记忆...” 话语未落,尸体的头颅突然崩解,化作星砂融入珊瑚礁,只留下腰间的青铜腰牌,上面刻着 “丁未七五四?丙组” 的编号,正是他七日前亲手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