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后续还是后续(1 / 2)

洗手间里冰冷的寂静被轻轻叩响。笃、笃、笃。三声,节奏沉稳而清晰,敲打在厚重的木门上,也敲打在浅野苍紧绷的神经末梢。

他身体猛地一僵,埋在Zephyr颈侧羽毛里的脸瞬间抬起,浅琉璃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如同受惊的鹿,警惕地盯向那扇隔绝内外的门板。Zephyr也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警告性“咕噜”,黑亮的眼睛紧紧锁定门的方向。

是谁?世良?工藤?还是……那个他此刻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人?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抚摸Zephyr羽毛的手指都僵住了。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咚咚地撞击着耳膜。他不想见任何人。他需要时间,需要这冰冷的瓷砖和黑暗来重新冻结自己。

门外的声音却穿透了隔板,带着一种温和的、带着试探性的熟悉腔调,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Excuse me? Young man?”(打扰一下?年轻人?)

那声音如同温润的玉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正是刚才吧台边那个搅乱他心湖的源头——汤姆·费尔顿。

浅野苍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他怎么会跟过来?!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I just wanted to make sure you’re alright?”(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还好吗?)门外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更加温和,带着真诚的担忧,“You seemed… rather pale back there. And your bird, Zephyr, he followed you in here?”(你刚才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还有你的鸟,Zephyr,它跟着你进来了?)

浅野苍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Zephyr。渡鸦无辜地回望着他,黑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点“看,他提到我了”的小得意。原来是因为Zephyr!他追踪着渡鸦过来的!浅野苍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无力感,还有一丝被看破窘迫的羞恼。

他该怎么办?装死?不开门?但Zephyr刚才那声“咕噜”肯定暴露了里面有人。而且……就这样让一个关心(至少表面上如此)的人站在门外等着,似乎更显得奇怪。

巨大的心理挣扎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浅野苍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镇定剂的作用,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他不能永远躲在这里。他必须重新掌控局面。至少,要维持住最基本的体面。

他轻轻拍了拍Zephyr的背,示意它安静。然后,他撑着冰凉的地面,有些僵硬地站起身。膝盖因为久坐而有些发麻。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他掬起一捧水,用力地拍在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和额头上。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水珠顺着他银灰色的发梢和完美的下颌线滑落。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被冷水冲刷后消退了不少,只留下皮肤被冰镇后的微红。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眸里,之前的混乱和狼狈被强行压了下去,重新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看似平静的冰面,尽管冰面之下暗流依旧汹涌。他抬手,用指尖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抹去多余的水渍,试图恢复一丝往日的整洁和冷淡。

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手指握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转动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格外清晰。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走廊柔和的光线透了进来,勾勒出汤姆·费尔顿的身影。他并没有靠得很近,而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微微侧身站着,金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看到门打开,他立刻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带着询问意味的笑容。当他看清门后少年此刻的模样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切的关切。

浅野苍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地面,没有直视对方。他侧身让开了一点空间,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却依旧比平时低沉沙哑:“I’m… fine. thank you.”(我…没事。谢谢。)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丝解释的意味,虽然这解释在他听来无比苍白,“Just… too many people. too loud.”(只是…人太多了。太吵了。)

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汤姆·费尔顿,捕捉到对方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或表现出任何尴尬。汤姆的目光反而越过他,落在了安静蹲在洗手台边缘的Zephyr身上,灰蓝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纯粹的好奇和欣赏。

“Understandable. It can get overwhelming.”(可以理解。有时候确实会让人喘不过气。) 汤姆的声音带着感同身受的温和,他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洗手台上的Zephyr齐平,笑容加深了,“he really is a magnificent creature. Ravens are incredibly intelligent. how long have you had him?”(它真的是个非凡的生物。渡鸦非常聪明。你养它多久了?)

话题转向了Zephyr。这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让浅野苍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丝。谈论Zephyr,比谈论他自己此刻混乱的状态要安全得多。他抬起头,目光终于敢短暂地停留在汤姆带着笑意的脸上,随即又飞快地落回Zephyr身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在他冰冷的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About four years.”(大约四年。) 浅野苍的声音稍微恢复了一点平时的清冷质感,尽管依旧带着一丝紧绷。他朝着洗手台走近一步,Zephyr立刻亲昵地跳上他伸出的手臂,稳稳地站定,用喙轻轻蹭了蹭主人的手背。

“he was injured when I found him.”(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受伤了。) 他补充道,手指下意识地抚摸着Zephyr光滑的背羽。这个动作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仿佛通过抚摸渡鸦,就能汲取到重新稳定自己的力量。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而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生物学事实,“wing fracture. took months to rehabilitate.”(翅膀骨折。花了几个月才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