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草原上的火光与背叛(1 / 2)

帐外的风卷着草屑打在牛皮帐上,陈子元的手指在狼牙关的标记上轻轻摩挲。

烛火映得竹简上的字迹忽明忽暗,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是连环计的第一个环,必须严丝合缝。

刘豹那番\"匈奴残部\"的犹豫,他早料到了。

游牧部族最是现实,可若不把刀架在刘豹脖子上,那老狐狸怎会心甘情愿当饵?

\"报——\"帐外传来亲兵压低的嗓音,\"各营伏兵已按军师令,于狼牙关两侧山坳扎营,柴草浸油、滚木归位,弩手藏于三里外松树林。\"

陈子元放下竹简,指节在案上叩了两下:\"传我令,今夜子时,雁门郡调三千步卒伪装成运粮队,沿白登道往西北走。\"他顿了顿,眼底闪过冷光,\"要让鲜卑斥候瞧清楚——粮车篷布掀开半角,露出里面的粟米。\"

亲兵应了声\"诺\",马蹄声渐远。

陈子元站起身,帐角悬着的牛皮地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代郡以北密密麻麻的小红旗——那是他让细作标记的鲜卑各部落驻地。

丘力居此人,他太了解了。

当年随公孙瓒北征时,曾听降卒说过,这鲜卑王最恨被人算计,当年有个部落首领假装献马,他当场剥了那人的皮挂在王庭门口。

狼泥一死,刘豹又往南跑,丘力居的疑心病必然像草原上的野火,烧得他连自己影子都信不过。

此时,三十里外的匈奴营地正一片混乱。

刘豹攥着虎符冲进帐篷时,几个老牧民正蹲在火边抹眼泪,裹着羊皮的孩童缩在母亲怀里打颤。\"所有能骑马的青壮跟我走!\"他抽出腰间短刀砍断帐绳,\"老弱带五车粮草往东北撤,沿途把车轴砸断,马粪撒在草甸子上!\"

一个白发老妇拽住他的皮靴:\"大单于,这是要把我们往鲜卑人刀口上送啊!\"

刘豹喉结动了动,弯腰把老妇扶起来:\"阿嬷,我若带你们一起,鲜卑人追上来,咱们一个都活不成。\"他摸出块羊脂玉塞进老妇手里,\"到了雁门郡,拿这个找陈军师,他说过保咱们有牧场。\"

老妇攥着玉坠的手在发抖,最终抹了把脸,扯着嗓子喊:\"都听大单于的!

把小崽子们裹紧了!\"

刘豹翻身上马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他回头望了眼逐渐模糊的老弱队伍,咬着牙挥鞭——这是陈子元教的\"苦肉计\",得让丘力居的斥候瞧着,匈奴人真慌了神。

可刚跑出二十里,前军斥候突然勒住马:\"大单于!

前面山坳有马蹄印,至少三千骑!\"

刘豹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丘力居哪会真信他\"避战乱\"?

狼泥的死本就让鲜卑王暴跳如雷,此刻怕是派了伏兵等着瓮中捉鳖。

他猛地拨转马头,刀鞘重重敲在铜锣上:\"变阵!

前军改后军,直扑鲜卑后营!\"

\"大单于,那是往王庭方向去啊!\"副将急得直搓手。

\"他们要咱们的命,咱们就抢他们的粮!\"刘豹抽出佩刀指向东方,\"昨夜细作回报,丘力居把粮草囤在黑风坡,守卫不过八百!\"他踢了马腹,\"走!

等鲜卑人反应过来,咱们早带着粮草回草原了!\"

与此同时,汉营外的草原被夜色浸得发黑。

鲜卑大将柏盟勒住马,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营火。\"将军,汉营灯火比昨日少了三成。\"身边裨将压低声音,\"莫不是有诈?\"

\"诈个屁!\"柏盟吐了口唾沫,\"刘豹那狗东西都往南跑了,汉军肯定慌着撤退。\"他抽出铁剑指向营门,\"给老子冲!

砍了陈子元的头,王庭的金酒樽就是我的!\"

八百鲜卑骑撞开营门时,却撞了满怀的干草。

柏盟的马前蹄踏进草堆里,惊得人立起来。

他死死攥住缰绳,借着火把光看见——帐篷里堆的全是麦秆,锅灶下塞着浸油的棉絮,连旗杆上飘的都是破布。

\"撤——\"他刚喊出半个字,头顶传来破空声。

第一支火箭扎进草堆的瞬间,整个营地腾起橘红色的火墙。

柏盟的皮甲被火星烫得滋滋响,他看见左边山梁上站满了汉军,弩手的弓弦还在颤动;右边山坡滚下无数火把,将退路封得严严实实。

火势裹着风往马群里钻,受惊的战马踢翻同伴,铁蹄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陈...陈子元!\"柏盟的喉咙被烟呛得发疼,他试图往营外冲,却被火舌卷住披风。

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火里扭曲成灰,像极了当年被丘力居剥皮的那个部落首领。

此时,三十里外的鲜卑后营突然传来震天喊杀。

正在帐中喝马奶酒的蒲头猛地掀翻案几,刀还没出鞘就听见探马撞进来:\"将军!

柏盟大人的夜袭队...全、全折在汉营了!\"

蒲头的手一抖,银酒壶砸在地上。

更远处,黑风坡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隐约能听见\"匈奴人劫粮了\"的尖叫。

帐外的鲜卑兵交头接耳,马厩里的战马焦躁地踢着围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