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诈降风云起,田丰暗布局(1 / 2)

漳水的冰碴子撞在邺城残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袁尚攥着染血的军报,指节白得几乎要裂开。

审配被俘的消息是方才快马送来的,帛书上\"城破\"二字被他指甲抠出个洞,露出底下泛青的竹片。

\"田元皓!\"他踹翻脚边的炭盆,火星子噼啪溅在锦袍下摆,\"你不是说漳水封冻,刘备的水军过不来?\"

帐外的北风灌进来,卷起满地残纸。

田丰掀帘而入时,腰间玉珏撞出清响。

他六十岁的人了,素色深衣上连道褶子都没有,只在眼角多了层霜——那是在监狱里蹲了三个月的痕迹。

袁尚想起父亲袁绍死前那句\"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喉间突然发苦。

\"明公且看。\"田丰拾起半块碎砚,在案上画出冀州地形图,\"漳水虽冻,可刘备命人在上游凿冰投炭,冰水混着热灰冲下来,堤坝能撑到今日已是审正南(审配字)的本事。\"他指尖点在\"信都\"二字上,\"如今邺城失,信都危,渤海郡的高干还在观望——\"

\"我问的是!\"袁尚抓起案上的酒壶砸过去,陶片擦着田丰耳畔碎在柱上,\"冀州还守不守得住?\"

田丰低头避开飞溅的酒液,袖口沾了片陶渣也不拂。

他抬头时目光如刀,扫过袁尚发颤的指尖:\"守得住,也守不住。\"

\"你耍我?\"袁尚抄起案角的剑,却被田丰按住手腕。

老谋士的手像块老树根,糙得扎人:\"明公若要守,有三策。

其一,北投乌桓,借草原骑兵复夺幽州;其二,集冀州残兵与陈子元死战,破釜沉舟;其三......\"他顿了顿,指尖在\"诈\"字上画了个圈,\"诈降。\"

袁尚的剑\"当啷\"坠地。

他后退两步撞在屏风上,金漆牡丹刮得后背生疼:\"诈降?

那刘备最会装仁德,我降了他能留我?\"

\"留不留不重要。\"田丰弯腰拾起剑,用袖口擦去剑刃上的酒渍,\"重要的是借降书稳住陈子元,让他放松防备。

明公可将残兵分散到各郡县,以'整编'为名保存实力——等开春草原解冻,乌桓的马队,并州的高干,再加上咱们藏起来的精锐......\"他突然笑了,眼角霜纹里溢出冷光,\"到那时,陈子元的粮草囤在清河,他的主力散在各郡,咱们只需一把火......\"

袁尚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他想起方才军报里写的\"玄甲军已过衡水\",想起张南送来的虎符上那个烫人的\"汉\"字,喉间的苦突然变成了蜜。

他抓住田丰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老臣肉里:\"元皓当真?

这计可行?\"

\"明公且看。\"田丰从袖中摸出封帛书,正是审配被俘前送出的密信,\"审正南在信里说,陈子元收降时最恨反复,可他更贪不战而得冀州。

只要咱们降得诚恳,他必信。\"他指腹蹭过帛书边缘的火漆印,\"至于谁来当这个说客......\"

\"沮公与!\"袁尚眼睛亮了,\"沮授素以忠直闻名,刘备当年在平原时还受过他指点,有他去,陈子元必不疑!\"

田丰垂眸,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他知道袁尚没说的后半句——沮授与审配不合,若降计成,袁尚正好借刘备之手除去这个总爱劝他\"休要急功\"的老臣。

但他只是将帛书塞进袁尚手里:\"明公速作降表,今夜子时前要让沮公与带着印信出发。\"

雪越下越大。

沮授裹着老羊皮裘跨出营门时,马蹄在雪地上踩出深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