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跳得飞快,像只受了惊的小鹿:\"莫追了,她...她该明白的。\"
\"你倒说得轻松!\"蔡琰挣了挣没挣脱,耳尖的红蔓延到脖颈,\"方才那般模样被她瞧了去,往后...往后如何相处?\"
陈子元将她揽进怀里。
她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暖香,混着他熟悉的沉水香,让他喉结又动了动:\"早晚要成亲的,她...她总会习惯。\"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窗纸,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
蔡琰的手指勾住他腰间的玉坠,声音轻得像叹息:\"明日...阿父要过来。\"
\"岳父?\"陈子元的手顿在她后背,\"他不是在洛阳?\"
\"前日到的。\"蔡琰埋在他颈窝里,\"说是...说是要看看未来女婿。\"
第二日晨雾未散,竹影阁的门就被小丫鬟叩响了。
陈子元刚替蔡琰系好最后一颗盘扣,就听见外头慌慌张张的声音:\"姑娘!
蔡大人在正厅候着,说要见陈先生!\"
蔡琰的脸瞬间白了。
她抓过妆台上的铜镜照了照,又手忙脚乱去整理陈子元的衣襟:\"昨日...昨日阿宓定是说与阿父听了,他最是讲究礼法,若是知道你夜宿...夜宿...\"
\"我去。\"陈子元按住她发颤的手,\"是我唐突,该我担着。\"
正厅的檀木屏风后,蔡邕的身影如山岳般沉。
他着玄色深衣,手中的玉笏压得案几发出轻响。
陈子元刚跨进门槛,就见老人抬眼扫来,目光如刀:\"陈军师好兴致,竟比我这做父亲的还早见到小女。\"
蔡琰躲在陈子元身后,绞着帕子的手指泛白。
陈子元定了定神,弯腰行大礼:\"晚生唐突,实因归心似箭,失了分寸。
还请岳父大人责罚。\"
\"责罚?\"蔡邕的声音突然放软,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婚书,\"小女自幼倔强,我原想着她要等到及笄才肯嫁。
可前日见她翻你送的梅枝,眼里的光...比当年她母亲等我时还亮。\"他将婚书推到陈子元面前,\"三日后,吉时。\"
蔡琰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陈子元接过婚书时,手竟有些发颤:\"岳父大人...这太急了。\"
\"不急。\"蔡邕起身拂了拂衣袖,\"我这把老骨头,还想看着外孙叫外公。\"他走到门口又顿住,\"对了,主公在演武场等你。
说是要商议幽州、吉州的主政人选。\"
陈子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蔡琰——她正蹲在地上捡帕子,耳尖的红从昨夜一直烧到现在。
窗外的梅花开得正好,风过时落了几片在婚书上,像极了他初见她时,她裙摆上绣的那朵。
演武场的号角声远远传来。
陈子元将婚书收进袖中,伸手替蔡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三日后,我定要让全临淄的人都听见迎亲的锣鼓。\"
蔡琰抬头看他,眼尾还带着未消的红:\"若是...若是阿宓不肯来喝喜酒?\"
\"她会来的。\"陈子元笑着替她别上珠钗,\"毕竟...她欠我一床锦被。\"
演武场的方向又传来梆子声。
陈子元握了握她的手,转身走向晨雾中的校场。
他知道,等会见到刘备时,主公定会拍着他的肩笑骂\"好你个陈子元,连婚期都要抢在议事前头\",可此刻他脚步轻快,连靴底沾的雪都带着梅香——毕竟,这天下再大的局,也大不过他怀里这卷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