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雪粒子刮得更急了,像撒进铠甲缝里的碎冰。
赵云在马背上勒紧缰绳,掌心沁出的汗很快在牛皮握把上结了层薄霜。
他望着山下麹义的玄铁甲阵——那些裹着玄铁鳞甲的死士正用枪杆挑开己方士卒的尸体,每一步都踩得雪面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军师说先登营甲厚箭沉,要避其锋芒。\"赵云摸了摸马鞍旁的三棱箭簇,箭尾的狼毫在风里簌簌发抖。
他记得昨夜陈子元在炭盆边画的沙盘:\"子龙的骑兵不冲正面,等麹义追出半里地,用抛射破其甲缝。\"此刻山下的玄铁阵果然追出了阵前标识的红幡,麹义的玄铁枪尖挑着己方将旗,枪杆上的血珠被风甩成细雾。
\"放!\"赵云突然拔直腰杆,青釭剑鞘重重磕在鞍桥。
三千白马义从同时仰起右臂,二十支三棱箭如黑雨压下。
先登死士的玄铁鳞甲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可箭簇专挑甲叶交叠处——护颈的锁子甲、肩窝的皮扣、膝弯的软甲。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二十七个玄甲兵同时踉跄,有人捂着脖颈的血洞栽倒,有人抱着膝盖在雪地里打滚,玄铁甲碰撞的脆响混着惨叫,像砸碎了一筐铜铃。
麹义的玄铁枪\"当\"地磕在雪地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那是亲兵替他挡的箭,箭头还插在亲兵咽喉里。\"缩阵!\"他吼得嗓子发哑,玄铁枪划出半圆,\"结龟甲!\"先登营的死士们立刻背靠背聚拢,玄铁盾牌顶在肩头,甲叶相撞的闷响里,第二波箭雨又到了。
赵云在马上眯起眼。
三棱箭扎在盾牌上发出\"噗噗\"声,却再难伤到人。
他翻身下马,青釭剑\"嗡\"地出鞘,雪粒子撞在剑刃上立刻碎成水雾。\"留三百骑继续抛射,其余跟我冲!\"他踩着积雪狂奔,靴底的铁掌在雪面犁出深沟,\"破阵先破将!\"
麹义看见那道银甲身影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甩掉染血的皮手套,玄铁枪杆在掌心磨出红印——这是他第三次见赵云。
上回在界桥,赵云带百骑冲散他的弩阵;再上回在易京,赵云单骑救了被围的刘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低喝一声,玄铁枪迎上青釭剑。
双兵相交的刹那,火星溅得两人脸上都是。
赵云感觉手臂发麻——麹义这枪用了十足力道,枪杆震得他虎口渗血。
但青釭剑的寒芒已顺着枪杆滑下,\"嗤\"地割开麹义小臂的软甲。
血珠刚溅到雪上,赵云旋身扫腿,麹义踉跄后退,玄铁枪尖在雪面划出半丈长的沟。
\"将军!\"先登营的旗手突然惨叫。
赵云的三百骑不知何时绕到侧后,三棱箭专射扛旗的卒子。
玄色的\"麹\"字旗接连倒下三面,先登营的阵型终于乱了——没了旗,死士们分不清左右,玄铁盾牌的龟甲阵裂开缝隙。
麹义的玄铁枪突然顿住。
他望着己方阵营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又望着赵云越逼越近的银甲,喉结动了动。\"先登营...见血才收...\"他喘着粗气,枪杆重重拄地,\"可这血...是我们的血啊...\"话音未落,青釭剑已抵住他咽喉。
同一时刻,五菱山的悬崖上传来滚木撞击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