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营的巡夜兵刚摸刀,就见二十个黑影从栅栏缺口扑进来,短刀割喉比杀鸡还快。
徐晃趁机拽着绳索翻上了望塔,居高望去——后营的草垛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两个守粮兵正抱着酒坛互相拍背,酒坛\"哐当\"砸在草垛上,酒液顺着草缝渗进去。
\"放火!\"徐晃的短刀划破夜空。
第一支火箭擦着草垛的苫布飞过去,松油遇火腾起丈高的火苗。
守粮兵刚喊出半句\"救火\",第二支火箭已经钉进草垛中心,谷壳混着酒液瞬间爆燃,火势像长了翅膀,眨眼间就吞没了三个草垛。
\"敌袭!
敌袭!\"中军大帐的灯笼被撞翻,曹豹的吼声比炸雷还响。
他穿着中衣冲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的佩刀连鞘都没拔,\"调骑兵!
调弩手——\"
\"将军,马厩的缰绳全被砍了!\"亲卫跌跌撞撞跑来,脸上还挂着血,\"骑兵的马全惊了,在营里乱撞!\"
吕范披着狐裘从帐后转出,手里的算筹在火光里泛着冷光:\"速派步兵断敌军退路,趁火势未蔓延——\"
\"退个屁!\"曹豹一脚踹翻身边的案几,酒壶滚到吕范脚边,\"老子带三千精兵,能被几十个毛贼吓住?\"他抄起亲卫的长戟,\"跟我去杀——\"
\"将军看!\"有士兵指着天空。
火光照亮了半片天,平原城的西角门正缓缓闭合,最后一个黑影翻进城头时,还冲这边挥了挥短刀。
曹豹的长戟\"当啷\"掉在地上,他扑到草垛前,抓起一把烧剩的谷壳,指缝里漏下的全是黑灰。
吕范的算筹\"哗啦啦\"撒了一地。
他望着越烧越旺的火势,突然想起上午在军议时说的话:\"兵法有云,无委积则亡。\"那时曹豹拍着胸脯说\"平原城能有多少粮?\"现在想来,倒像是在说自己的粮草。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徐晃站在城头望着南边的火场。
张校尉浑身是血地跑来,怀里还抱着半块烧焦的粮牌:\"将军,烧了八车粟米,三车盐,还有两车...两车酒!\"他咧开嘴笑,牙齿在血污里格外白,\"末将还摸了面曹字旗,给玄德公当战利品!\"
徐晃接过粮牌,指尖触到牌上\"徐州军粮\"四个阴文。
他抬头望向东方,那里的云层正泛着暖红——刘备的援军该到了。
\"把活口和粮牌包好。\"他解下披风裹住张校尉的伤,\"等玄德公到了,告诉他...这把火,够徐州军喝一壶的。\"
城楼下的士兵开始欢呼,声音撞在城墙上,惊起一群寒鸦。
它们扑棱棱飞过火场,羽毛被火星燎着,发出细碎的尖叫——像极了某个将军今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