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徐庶,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句句都是有史可查的战例。
这一下,就把他这个“故事大王”的格调给比下去了。
冷汗几乎要从他背上冒出来,可脸上却必须不动声色。
他转向徐庶,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许神情,缓缓点头:“元直所言甚是,能举一反三,可见颇有心得。兵法韬略,本就一脉相承,知古方能鉴今。”
他强装镇定,心中却叫苦不迭。
这徐庶简直是他的“随堂测验”,每讲完一计,徐庶总能恰到好处地补充一两个更为详实、更为经典的战例,让课堂内容变得无比丰满,也让陈子元这个“主讲”的压力倍增。
他只能全程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时不时点头称是,心里却慌得一批,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被徐庶当场戳穿西洋镜。
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众将皆是意犹未尽,纷纷将自己记录的竹简呈上。
陈子元为了维持高人风范,只随手翻了翻张飞、关羽等人的记录,便皱着眉丢在一旁,淡淡道:“笔迹潦草,不得要领。”
众人一阵错愕,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直到赵云默默递上自己的竹简,陈子元才接了过来,仔细展开。
只见上面字迹工整,不仅记录了他讲的故事梗概,更将每一计的核心要点、适用情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徐庶补充的战例也一字不落地记下,并附上了自己的几点疑问。
“嗯,唯有子龙的,尚可一看。”陈子元满意地点点头,竟直接将赵云的竹简收入袖中,“此卷我且收下,其余的,都带回去好生领悟吧。”
说罢,他便施施然转身离去,留下满堂愕然的将领。
无人知晓,陈子元回到住处后,立刻将赵云的竹简视若珍宝地摊开,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什么学生笔记,这分明是他未来的完美教材!
有了这份滴水不漏的记录,他明天、后天的课就有着落了。
而赵云,在得到先生的“偏爱”后,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被信任、被看重的感觉。
他暗下决心,定要将先生所讲的每一个字都领悟透彻,记录翔实,绝不辜负这份期许。
只是,这份独有的青睐,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然在其他将领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尤其是在性如烈火的张飞看来,这无疑是一种轻视。
凭什么,俺老张的就不行?
日子就在这奇妙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陈子元的课堂名声越来越响,而他对赵云笔记的偏爱也愈发明显,每日只收赵云一人的记录,对他人则弃如敝履。
不满的情绪,如地下的暗流,在悄无声息中慢慢积聚。
这日午后,新野的天空一碧如洗。
正当陈子元揣着赵云今日的“教材”,盘算着晚上该如何备课时,营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快马卷着烟尘,从官道尽头狂奔而来,马上骑士身着驿使官服,背上插着一面小小的令旗,神色焦灼,直冲中军大帐的方向而去。
沿途兵士见状,无不纷纷避让,整个军营的宁静瞬间被这不速之客打破。
那骑士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被亲兵引着,径直闯向了刘备议事的主帐。
一股紧张而肃杀的气氛,毫无征兆地笼罩在了新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