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车夫没听清楚,见他头正好转向味满斋,便以为他说的是这,便接话。
“哦,这味满斋啊,如今是禄丰城最有名的酒楼,据说楼中菜肴堪称绝世佳肴,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只是不好订位。”
云知意刚回到庄里,傅桯臣就带着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过来。
“这几人偷摸想从青山翻进田庄,和你先前送来的两人认识,都说是聚宝赌坊的人。”
云知意挑眉,扫了眼地上几个狼狈的壮汉。
其中唯一一个没被揍的,云知意还记得,就是最早来找她,想用身世之谜换好处的‘大聪明’,叫周显亨。
当时人都被她丢去青山那边做苦力,这段时间倒是把这事都给忘记了。
突然想到对京城那边的计划,不由心下一动。
周显亨是领教过云知意的手段,见她眼神扫来,心脏一紧。
生怕对方下一句就让人把他们都处理了,忙道:“东家,我这些兄弟没恶意,就是见我们久不回归,来看情况的,您大人大量,就罚他们也在青山做工,他们有的是力气,您随便用!”
这段时间,在青山他看了不少,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知道什么不该知的秘密。
主要谁家开山种树还带每日训练。
而且负责青山的两人,从气质和气势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加上云知意明显真的对伯府不感兴趣了。
那可是勋贵啊,还不能入她的眼,只能说她背后背景更大。
结合青山练兵,听说最近福安郡主也来了。
他有理由怀疑云知意可能在给某位皇子王爷做事。
对方明显借用她的手,在这个地方练私兵。
练兵能干嘛,当然为了某天能登上那个位置啊。
想明白这些事后,周显亨都要吓死。
原本这段时间就在绞尽脑汁,想要设法给伍爷传讯,希望他千万别来招惹云知意,那个秘密干脆就当没听过。
谁知道消息还没能传出去,又送来一批人。
他不止担心几人会被灭口,现在还得担心聚宝赌坊所有弟兄都要被清除。
云知意看向他,感知他的恐惧,微微一笑。
“怎么,这么久了,你就没给你们老大送去半点消息么。”
周显亨面色一变,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每日都在青山内,从未下山过,小的保证从未向外传过半点信息。”
云知意睨了他一眼,转身在石桌边坐下。
“这样啊,那就现在给你们伍爷回封信,便说我请他来此一叙,面对面谈合作的事。”
周显亨脸色刷的一白,以为云知意是想对老大动手,回神后立刻转身,碰碰磕头。
“东家,伍……我们老大真的没有恶意,坊里很多兄弟也完全不知此事,您大人大量,求您放过他们,求您,我们几个愿给您做牛做马,杀人放火在所不惜。”
傅桯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云知意也歪了下脑袋,思索两息,再次开口。
“我的确需要一些有用的刀子,只是你们几个小虾米,可不够。”
她身子微微前倾,唇角勾起,“别紧张,恰逢我用人之际,这也是你们余下唯一生机。”
她手指轻点桌面,让傅桯臣帮着进堂屋拿来笔墨纸砚,淡声道:“写吧,还是要我叫人把他带来,届时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周显亨脸色更白。
身边几名汉子听得糊涂。
脑子直也转不来弯,总结一点就是这女人要拿他们要挟老大。
其中一名汉子当下怒道:“不准写,老子烂命一条,要杀要剐痛快些。”
“对!老子刀口舔血早料到今日,别整些有的没的,直接朝脖子来,老子但凡眨下眼睛就是孙子。”
“来啊,不敢动刀是孙子。”
“亨子,别求她。”
几人立刻直起腰。
有的甚至要挣扎站起,被傅桯臣几脚又都踹地上。
周显亨吓得都满脸汗,惊恐的看向云知意,怕她真会立刻把他们都了结了。
“都闭嘴!”他咬牙低吼一声,膝行向云知意,却被傅桯臣抬手拦住,只能恳求道。
“我这几个弟兄都是群莽汉,不懂事,您可以让他们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当牲口使,留条命比杀了更有用。”
“亨子你特么疯了,你骨气呢。”
“老子竟然不知道你竟是个软骨头!”
“你们给我闭嘴!”周显亨恼恨吼声,满脸冷汗。
云知意看得有点想笑,眼底都是戏谑。
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就让他们也在青山干活,量增倍。”
最后一句是和傅桯臣说。
傅桯臣颔首,直接喊来几人,一起把几名还在叫嚣挣扎的壮汉带走,只留下还跪在地上的周显亨。
云知意拿起笔,递给他,“写吧。”
周显亨看着递到眼前的笔,眼底带着绝望。
“东家,我们老大也只是个莽汉而已,就运气好赚了点钱开个赌坊,每日也就只够底下兄弟吃饱,我保证我比他好用。”
云知意看他都到这个时候还在试图保老大,似笑非笑。
“看来你们老大还挺得人心,你们倒是义气。”
言罢,又冷下音调。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没时间再和你耗下去,让他来,还是你所有弟兄都过来,选吧。”
周显亨瞳孔猛缩,目光落到桌面上的东西,双手都止不住的轻颤起来。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
几次之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出。
他垂头静默几息后,撑着膝盖站起来,紧抿着唇走向桌边。
手颤了几次,才顺利拿起毛笔,笔触虚浮的在纸上落下几行字。
“写好了。”
云知意扫了眼纸张,又睨他一眼,唇角微扬。
“倒是个识时务的,明日起便跟着我吧,正好缺名车夫。”
傅桯臣闻言,眉心一蹙,又很快松开,垂下眸子问:“需要我把人先带回,还是直接留下。”
“带他去找李伯,由他安排。”
说完便拿起信纸起身往堂屋走。
周显亨捏紧拳头,只能死死低着头,此时满心的悔恨。
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试图借着云知意这事往上攀。
现在什么都没得到,还可能要被一锅端。
这会的他却想不到,往后的自己,多少日夜庆幸此时的选择。
傅桯臣看向他,眉头又不觉皱起。
不过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带着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