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命悬油毡与铜币微光(1 / 2)

腥浊的污水混着冷汗浸透后衣,寒意贴着被铁栏尖刺划开的皮肉往里钻。小山整个身体死死挤压在油毡袋和废木箱堆积的死角最底,刺鼻的霉腐与机油腥气堵在喉咙口。右肩那道被铁茬穿透的伤口如同被塞进了一块火炭,每一次心脏搏动都在那撕裂处翻出刀割般的剧痛。

左臂死死抠着身侧冰冷的水泥渠壁,指甲早已豁裂,渗出的血丝混入缝隙里的黑泥,几乎黏在粗糙的墙面。他不敢动分毫。前方几步外的污水中,军哥魁梧如钢塔的背影无声矗立,粘稠的水波在他精湿灰绿工装裤腿外打转。刚才上游那丝诡异裂帛般的异响抓去了军哥的注意力,但那只是刹那间。此刻的死寂更令人窒息。

冷汗混着粘腻污垢滚下额角,刺痛了眼角一道不知何时被刮裂的伤口。小山屏息,极力将自己压进油毡袋油腻冰冷的阴影里。那根被军哥拖在水下、刮擦石壁的沉重金属物发出冰冷的低鸣,像毒蛇在吐信。

滴答…滴答…

远处水流声外,一种极其规律的滴水声不知何时加入了污渠的沉闷交响。位置…仿佛就在军哥立足处的正上方某个渠顶凹陷处。

军哥的身体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动了。头部的侧影转回一丝角度,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小山藏身的污物凹口。

小山的心脏骤然锁死在胸口!

军哥动了!他不再面向声音来源的上游,而是缓缓地、极其沉稳地转过身!水面被他转动的身体破开油亮的波纹,粘稠污水裹着的巨大黑影开始朝岸边、朝小山藏身的凹口方向缓慢但沉重地跋涉而来!

每一步趟水都发出清晰无比的“哗啦”声,带着倒刺的冰冷锁链般的刮擦声紧随其后!距离迅速缩短——五米!三米!仅剩两步了!

小山全身的神经如同被拧紧的钢丝!右手腕处的剧痛和右肩的灼烧感疯狂地撕扯着他的意志!左手本能地、不顾一切地在冰冷坚硬、布满油污和碎砾的地面缝隙里疯狂摸索!找石头!找棍子!找任何能充当武器的硬物!活下去!哪怕是一块尖锐的碎水泥渣!

指甲在油泥混合的冰冷石缝间刮擦,猛地抠住了一块棱角极其尖锐、却极为扁平的硬片!

他不管那是什么!死命地抠!

就在军哥庞大如山的阴影即将完全笼罩污物凹口入口、那水中的踏浪声近在咫尺之际——

呼——!

一阵猛烈得如同工业鼓风机启动的穿堂气流!毫无征兆地从下游方向、沿着整个污水渠筒状的空间爆裂般猛灌而入!强劲的冷风裹挟着铁锈碎屑和粉尘,像沙暴般狠狠扫过水面、撞击在岸壁堆积的破油毡木箱堆上!

小山藏身的这片由巨大废弃油毡袋和木箱堆搭建的“洞穴”入口处,那块原本就摇摇欲坠、靠着几根腐朽木条支撑的巨大破油毡布篷盖——

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飓风般的疾流狠狠掀翻!

哗啦!轰!

巨大的油毡布如同被巨手掀起的破船帆,带着刺耳的风声和腐朽木料的断裂脆响!整片油毡朝着水渠方向猛地卷动、倾覆砸下!

小山惊恐地目睹着巨大阴影朝着入口扑压而来的方向覆盖!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洞穴”深处最狭窄、被油毡包裹得最厚重的凹槽猛缩进去!

噗!

破油毡重重砸落!被卷入水中的部分掀起巨大的水浪!刺鼻的油腥味、水腥味和尘土味瞬间弥漫!

大部分油毡布砸在水面,被水流裹住下漂!但凹口前小山躲藏的这片区域,那块倾倒的巨大油毡布的边缘,恰好被几根歪斜的、卡在渠壁间的巨大废弃钢筋钩住了!形成一片向内斜盖的、半遮蔽着凹口内部空间的沉重阴影!

灰尘如浓雾般弥漫在狭小空间里,小山被呛得差点咳出来!拼命压制喉头的抽搐。他整个人如同掉进了一个由腐烂油布和灰尘构筑的肮脏坟包!光线被隔绝了大半!只有边缘极其微弱的光线勉强透入!能模糊看到那片盖住凹口的巨大油毡布在气流和水流中如同活物般微微鼓荡,边缘还在不断渗下浑浊的水滴。

外面!军哥那沉重趟水的脚步声……停下了?小山紧贴着冰冷墙面,侧耳捕捉着浑浊水流深处的声音。

脚步声消失。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混杂着远处水流的嗡鸣和油毡布被水流拉拽的细微“吱嘎”声。时间仿佛凝固在油污与灰尘的炼狱里。

他紧攥着左手里那块仓促间抠出的薄硬片。汗水、油污和刚才抠挖时扯破的伤口渗血混合在一起,让握着的碎片异常冰冷滑腻。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神经扎入脑海。

嗡——

就在这时!一道极器极其微弱!微弱到如同幻觉、却又瞬间在小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狠狠刮过的——电磁干扰杂音般的尖锐细鸣!

竟然……是从他紧握着的左手里——那块扁平硬片——内部发出?!!

小山猛地低头!借着油毡布缝隙极其微弱的光线,将手里的东西急凑到眼前!眼睛瞬间瞪大!

那不是碎石或水泥块!薄薄一片,边缘残缺锋利,呈不规则圆形。直径约两枚硬币大小。表面几乎被厚厚一层黑褐色油污和暗红色的凝垢完全覆盖。但就在那层恶心覆盖物的几个破口边缘!

极其暗淡的、如同老旧蒙尘的金属底色暴露出来!像铜?

铜!

就在那铜片一角翘起的污垢层下,一个被刻痕破坏的小小圆形图案!如同某种磨损严重的浮雕!

小山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捏不住这片小小的金属!他死命地、用拇指裹着破烂的袖口一角,在那块区域的油污上狠狠擦拭了几下!

一道极其清晰的凹刻印痕!在污垢稍去的铜片上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却深深嵌入金属肌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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