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森莉见姜兰脸色恹恹，便不再提偷刀之事，转而拽着她的衣袖晃了晃：“那我回去好好琢磨件像样的见面礼！嫂嫂且随我进去，这会儿帐里的公主们怕是都到齐啦。”

姜兰颔首，跟着少女掀开缀满流苏的帐帘。毡帐内果然热闹非凡，四下望去多是可汗的妻妾与诸位公主——在这王庭之中，也唯有她们这般尊贵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参与这七月初七的宴饮。

她刚在羊毛毡上落座，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身影便跌跌撞撞扑过来。

“漂亮姐姐！”端木诺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睫毛扑簌簌扫过脸颊，“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这话惹得帐中众人忍俊不禁，有人捏着她的小揪揪笑闹：“阿诺才多大年纪就知道贪慕美色，将来长大了还了得？”

端木诺露出乳牙 微微一笑，干脆整个人蜷进姜兰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衣袖：“我就喜欢漂亮姐姐！”

“可不是么，这和亲公主生得跟月宫里的仙子似的。”

“等二哥哥回来瞧见，保准眼睛都挪不开！”

众人七嘴八舌间，忽有个清冷嗓音刺破喧闹：“再漂亮又如何？二王子岂是贪色之徒？我可听说，他心里早有了喜欢的人。”

话音落地，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说话的少女。

此女名为苏黛，乃天柱王独女，因父亲深受可汗器重，她自小在王庭出入自如，言行间总带着几分骄矜。

姜兰指尖捏着奶茶碗沿，倒不觉得意外——端木洲那样的人物，若说没有心仪之人反倒奇怪。

只是胸口那抹涩意愈发浓重，她无意识地抿了口茶，咸腥的奶味混着喉头的苦，险些呛到。

她不是清白之身........肯定会被赶回去的。

到时候皇上也知道她是欺君大罪。

虽然........可能会留她一命，但是吐谷浑，很有可能以这个为借口发起战乱。

到时候天下的百姓也会为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她真以为自己是嫁给年过半百的可汗啊.........

那老可汗，年纪大了，应该不会太计较这些事情，她蒙混过关，倒也轻松。

可年轻的王子........

她头皮发麻，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蒙混过新婚夜。

“苏黛你少说两句！”端木森莉瞪了她一眼，“明知我嫂嫂在这儿，偏要提这些败兴话！”

苏黛却扬起下巴，指尖拨弄着耳坠上的绿松石珠子：“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她若不爱听，堵上耳朵便是了。”

端木森莉慌忙攥紧姜兰的手，压低声音道：“嫂嫂别听她胡咧咧，我二哥哥虽说有过心上人，却早说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你犯不着往心里去。”

姜兰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碗沿上的雕花。

苏黛见状愈发烦躁，冷笑一声：“九公主对这和亲公主倒是贴心，才刚见一面就护得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早有旧情呢。”

“怎么，你眼红啦？”端木森莉冲她吐了吐舌头。

“我先前几次邀你骑马射猎，你总推三阻四，如今对刚碰面的人倒热络得很。”苏黛的语气酸得能拧出汁来，“我算是明白了——不过因为我不是公主，只是大臣之女罢了！”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泼进滚沸的奶酒，帐内喧闹声骤然消弭。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生怕沾了这莫名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