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微微一愣,旋即勾起嘴角笑了,“就算如此,我随便找个男子嫁了,也不会嫁给你。”
瞬间,端木洲僵在原地,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却发不出声音。瞳孔里最后一丝光亮骤然熄灭,像被掐灭的烛火,只剩下灰扑扑的空洞。
他意识仿佛在这一刻涣散,所以姜兰转身离开,他都没有察觉到,也没有反应过来。
铅灰色的云层如同厚重的铁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凝重的氛围下,安王府,祝以寒掐着腰,带着一群侍卫,正在和阮宜年争辩不休,“阮世子,姜小姐掉入河里,你见死不救是吗?”
“我当时没看见她也在河里。”
“你胡说!其他人都看见了,为什么就你没看见?你是瞎子吗?”
“祝小姐,你切莫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在河边找了姜小姐许久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她肯定出事了,你说我无理取闹?你对姜小姐,如此无情吗?”
阮宜年拧着眉头,神色有些忧愁,他叹了一口气,“你都找不到她,你找我有什么用?等会我派些人,继续沿着河边找。”
“我全都找过了!没有!”
阮宜年的心瞬间有些绞痛,转身质问沈众:“你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去找!”
“是!”
姜兰撑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走到了王府门口,正好听到了这番话,她用尽全力,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用去找我了,我回来了。”
听到了声音,祝以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欢喜不已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姜兰,“姜小姐,你没事简直是太好了!”
祝以寒抱的很紧,姜兰差一点就喘不上气,她的脸色也更加苍白,就如同一个脆弱的纸娃娃,随时都会破碎。
“姜小姐,你不是掉入水里了吗?我找了你好久,也没有找到你,你去哪里了?”
“我……”姜兰想到了端木洲,想到了他发狠的吻,还有那满是愤恨不甘的眼神,她忍不住扑哧笑了,这个男子,倒也真有趣,只是可惜,有缘无分了。
她离开京城之前,不想连累他。
“姜小姐,你怎么笑了?”
“我只是高兴,祝小姐你这么担心我,让我很感动,其实我通水性的,自己游上来了。”
祝以寒满是好奇,不解地眨眨眼睛,“你什么时候通水性了?几个月前你还说你怕水呢。”
“偶然学会的。”
既然姜兰这样说,祝以寒也没有继续猜测下去的理由,而是紧紧拉着姜兰的手,“你平安无事就好了。”
而阮宜年看见姜兰没事,他心里的那一抹愧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给了祝以寒一个冰冷的眼神,“现在,祝小姐你可以放心了吧?请你立马离开这里,我今日不方便待客。”
祝以寒撇了撇嘴,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她拍了拍姜兰的手,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目送祝以寒离开,姜兰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阮宜年吩咐人关门,随后低声质问:“你跑去哪里了?”
“赏花啊。”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姜兰苦涩一笑,眼底满是讥讽,她并没有埋怨一句话,只是轻飘飘地说:“表哥,石月小姐没事吧?”
“她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我先回屋了。”
“等一下。”阮宜年伸出长臂拦住了姜兰的去路,“月儿是怎么落水的?当时只有你在她的身边。”
姜兰扯了扯嘴角,“石月小姐没告诉你吗?”
“她说了,你因为争风吃醋把她推下去,结果你自己也不小心掉下去了,她一直责怪自己,还嚷嚷着要离开王府,不给你添麻烦呢。”
“是的,石月小姐说的没错,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闻言,阮宜年的下颌紧绷如铸铁,眉骨压出锋利的阴影,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几乎实质化的暴戾。
“姜兰,我是怎么和你说的?石月是王室之女,你忍一忍,等她想起一切,你会得到很多好处,我一直在为我们的大婚做打算,而你呢?为什么这般没见识?”
“是我错了。”
姜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着阮宜年的眼睛,“我太傻了……我为什么这么傻?”
想到曾经的种种,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阮宜年的心好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捏着,眼神也温柔了许多,他伸手擦拭姜兰眼角的泪水,“无妨,以后记住就行了。”
“嗯。”
“兰儿。”阮宜年凑近,在姜兰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乖一点我才喜欢。”
姜兰垂着眼眸,神色淡淡的,明明眼角挂着泪,但是看不出一点悲伤,只有冷漠,还有百般厌恶。
她是太累了。
累倒不想多说一句话。
这次落水,仿佛把她的精神气也全都丢掉了,她在屋内躺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晨光斜斜落进屋内,连偏房都镀上了一层亮芒,鎏金窗棂折射出细碎华光。
可在阳光触及不到的床角,姜兰倚靠着雕花床头,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她大概是感染了风寒,额角浮着病态的潮红,却强撑着撑起身子。
昨夜就忘记给娄可儿上药了,若是今日再不上药,那溃烂的伤口极有可能感染化脓。
姜兰攥着药罐踉跄起身,穿过回廊推开娄可儿的房门,屋内却空荡荡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唯有窗台上的药碗结着干涸的药垢。她攥着门框唤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卷着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跌跌撞撞冲出门,隔壁是丫鬟们的住处,正撞见端着铜盆的丫鬟。
她死死扣住这个丫鬟的手腕:\"可儿呢?娄可儿去哪了?\"
丫鬟被掐得生疼,瑟缩着后退半步:\"今早上...世子把人叫走了,说是要贴身伺候老夫人...\"
话音未落,姜兰只觉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