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婚事,方沛萍扭头看向姜兰,目光幽深,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婚事,你打算何时办?”
姜兰笑意盈盈,礼貌回应:“舅母,下个月你觉得如何?”
“下个月?”阮宜年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急切,“怎么这么着急?”
方沛萍久经世故,脸上波澜不惊,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爷还在边疆作战,如此大事,他不能缺席。等他回来再议吧。”
姜兰嗯了一声,依旧温顺得就像是没脾气,这些年,许多人一直在问为什么她和阮宜年还没有成婚,什么时候成婚,阮家都说这一切都要看她愿不愿意,毕竟她无父无母,他们也不想强求。
因此在许多人看来,是她不愿意嫁给阮宜年。
有的人说她装清高,骑驴找马,想要勾搭上更高的高枝,瞧不上阮家。
实际上,每一次她提出想要尽快完婚,但是阮家总是会找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阮家得了好名声。
而她,倒是成了不知好歹的人。
石月或许是听说阮宜年还要和她成婚姻了,心里不太乐意了,便放下了筷子说:“世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便起身走了。
阮宜年见石月神色哀伤,筷子一放,急切说道:“娘,您慢慢吃,我去陪陪月儿。”
方沛萍眼眸微抬,虽未言语,却以默许的姿态应允了儿子的请求。
姜兰见众人作鸟兽散,也准备悄然离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方沛萍的声音突兀响起:“姜兰。”
她脚步顿住,缓缓回过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恭敬问道:“舅母,还有什么吩咐?”
方沛萍目光在满桌残羹冷炙上扫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瞧,宜年和石小姐都走了,这些饭菜还剩不少。本以为不够吃,没想到竟有剩余。你赶紧坐下来,把这些吃了吧,也省得再让厨子为你重新做,王府虽富,却也不能铺张浪费。”
姜兰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目光扫过桌面。虽说菜肴尚有剩余,可皆是残羹剩饭,油腻的汤汁在碗碟中蔓延,让人毫无食欲。
虽说浪费确实不妥,但要吃下别人的残食,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她唇角浮起一抹清冷的笑,不卑不亢地回应:“舅母,王府平日里浪费的又何止这一顿饭?些许残羹剩饭,倒也不必过于在意。若舅母实在舍不得,赏给下人便是。”
方沛萍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哼道:“既然你不吃,那也别让厨子做了。”
姜兰心里清楚,方沛萍这是故意刁难。她脸上笑意未减,平静地说道:“好啊,舅母您慢慢享用,千万别浪费。”
语毕,转身大步离去。
走在王府悠长的回廊上,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饥饿感一阵阵地袭来。
她早上就没吃东西,无论如何也撑不到晚上。
思索片刻,决定去春来客栈吃顿饱饭。
那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客栈,达官显贵、富家千金常去光顾,算起来,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去了。
到了偏房,她就让娄可儿收拾一下,两人准备出去用膳。
娄可儿听说要去春来客栈,顿时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容满面,甚至彻底换了一身自己的新衣裳,戴上了自己之前攒银子买下来的发簪。
看见娄可儿这么高兴,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娄可儿一起出去玩了,前些年的时候,她还很喜欢到处逛,但是最近几年,随着年龄增长,再加上自己也意识到未来要撑起王府,所以她便把心思都放在了打理王府上。
她总盼着嫁给阮宜年,然后做一个贤妻良母,伺候好公婆,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现在想想,她觉得实在是可笑。
两人裹着厚厚的棉袄,又带了一把油纸伞,之后乘坐马车,一起上街。
即便是寒冬腊月,街道上还是有不少的摊贩,馄饨的香味钻入鼻子,她本来就饥肠辘辘,现在更是馋的流口水。
到了春来客栈,马夫先去安置马儿。
她和娄可儿就先进去,大堂热闹非凡,红木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每张桌子旁都围坐着不少食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菜肴的香气,令人垂涎。
伙计们手托托盘,在人群中快步穿梭,嘴里吆喝着“客官,您的菜来喽”。
抬头望去,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造型精美的琉璃灯,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沿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上,便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
每个包厢都挂着华丽的帘子,帘子上绣着龙凤呈祥、百鸟朝凤等精美图案,皆出自绣工大师之手,针法细腻,栩栩如生。
这些包厢专为达官贵人准备,不仅隔音效果良好,且陈设极为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