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文子爵的城堡最先燃起熊熊大火。
黎明前的黑暗中,年迈的子爵被急促的钟声惊醒。
他拖着痛风的双腿走到窗前,看到城堡外的山坡上,无数火把如同地狱的萤火般向城堡涌来。
\"父亲!是草原人!\"。
长子洛克撞开房门,铠甲只套了一半。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没有接到示警啊?”。
老管家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惨白:\"大人,东门已经被攻破了!\"
凯尔文子爵的手指死死抠住窗台。
这些魔鬼是怎么越过边境要塞的?他们不是还在黑岩城与守军对峙吗?
“洛克,带你母亲和妹妹从密道走\"。
凯尔文子爵的声音异常平静,他开始穿戴那套二十年前参加国王加冕典礼的礼服。
\"我去争取时间\"。
\"父亲!我们一起——\"。
\"这是命令!\",凯尔文子爵突然暴喝,浑浊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只要血脉还在,凯尔文家就不会灭亡!\"。
当草原骑兵撞开内堡大门时,他们看见一个中年贵族端坐在大厅主座上,穿着绣有金线的深蓝色礼服,胸前挂满勋章。
此人右手握着祖传宝剑,左手按在家族谱系书上。
领头的草原勇士大笑着举起弯刀,用蹩脚的通用语喊道:\"投降不杀!\"。
凯尔文子爵缓缓抬头,嘴角竟浮现一丝微笑:\"北境贵族,永不向草原人低头\"。
第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肩膀,第二支箭钉入腹部。
凯尔文子爵颤抖着站起身,鲜血浸透了华贵的礼服。
当第三个草原人举着战斧冲上来时,他用尽最后力气挥剑,在对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斧刃落下时,子爵最后听到的是女儿在密道中的哭喊声,以及藏书室燃烧的噼啪声。
那些记载着凯尔文家族三百年历史的羊皮卷轴,此刻正化作漫天飞舞的火蝴蝶。
……
溪木村的农夫们看到远方骑兵扬起的尘土时,还以为是领主大人的巡逻队。
\"奇怪,今天不是收税日啊...\",老约翰眯起昏花的眼睛,手中草叉深深插入干草堆。
直到马蹄声震得地面颤动,村民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骑手穿着毛皮铠甲,头上绑着彩色布条,嘴里发出尖锐的呼啸。
\"是草原人!\",铁匠罗姆的惨叫撕破了村庄的宁静。
妇女们抱着孩子冲向谷仓,男人们抓起锄头和草叉。
十二岁的艾伦正在溪边捉鱼,他眼睁睁看着一个草原骑兵纵马踩碎了铁匠三岁的小儿子,脑浆溅在刚刷白的围栏上。
\"排成圆阵!保护女人孩子!\"。
老约翰声嘶力竭地喊着,二十多个农夫背靠背围成一圈。
他们手中的农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粗布衣服被汗水浸透。
草原骑兵们大笑着在周围绕圈,像狼群戏弄垂死的猎物。
突然,一支箭穿透了老约翰的喉咙。
老人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抠入泥土,仿佛要抓住这片他耕作了一辈子的土地。
当圆阵崩溃后,骑兵们把幸存者赶进谷仓。
艾伦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他们抱来一捆捆干草堆在四周。
浓烟升起时,他听见母亲在唱摇篮曲,就像他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
少年拼命扒开角落松动的木板,灼热的空气灼伤了他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