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亭畔的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被蜂群重点“关照”的,如嫔此刻早已没了半分仪态,精心梳理的发髻被抓得散乱不堪,发簪歪斜,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布满了红肿刺痛的蜂包,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渗出血水。
她疼得涕泪横流,妆容糊了一脸,狼狈不堪地扑倒在皇帝脚边,也顾不得什么仪容规矩了,死死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声音凄厉刺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冤屈:
如缤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脸上的蜂包随着她的抽泣一颤一颤,更显可怖,“臣妾今日只是戴了几朵寻常芍药……怎会招来如此多的毒蜂?!定是……定是有人害臣妾!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陛下!”
她哭喊着,涕泪混合着脂粉和渗出的血水,污浊不堪。
旁边的周嫔也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用手帕捂着胸口,虽然没被重点攻击,但也被波及了几处,此刻也慌乱:“陛下!陛下明鉴啊!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陛下……太可怕了……臣妾差点……呜呜……定是有人存心不良,想搅乱娘娘的赏花宴,谋害宫妃啊……”
她意有所指的目光扫过其他妃嫔,最终落在刘嫔身上时,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皇帝被这哭天抢地的噪音和眼前的狼藉场面弄得心烦意乱,宿醉的头疼似乎更剧烈了。他看着脚边涕泗横流、面目全非的如嫔,只觉得一股浓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龙袍下摆,嫌恶地皱眉,声音冰冷而烦躁:
“够了!成何体统!”他厉声呵斥,“太医!还不快把周嫔如嫔扶下去诊治!其余人等,都给朕散了!”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花丛旁那抹依旧清冷妖异的身影。萧翊珩正微微侧身,替姜凝妧拂去落在发间的一片玉簪花瓣,动作轻柔专注,对这边的哭嚎混乱恍若未闻,那张惊世绝艳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极致的静美与眼前的混乱污浊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更让皇帝心头那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渴望熊熊燃烧。
他死死盯了萧翊珩几秒,那眼神中的占有欲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在宫人的簇拥下,带着满身戾气,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众噤若寒蝉的妃嫔。
混乱的场面在皇帝的怒火和太医的介入下渐渐平息。周嫔和如嫔被宫人半扶半抬地弄了下去,一路上还在哀嚎着“冤枉”。刘嫔用手帕优雅地掩了掩鼻子,仿佛在驱散空气中残留的腥臊和血腥气,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大功告成的快意。她款款走到姜妧和萧翊珩面前,强作镇定地福了福身:
“今日真是……让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见笑了。好好的赏花宴,竟出了这等意外,扰了殿下的雅兴,是臣妾的不是。”
她嘴上说着道歉,目光却像涂了胶水一样,再次黏在了萧翊珩那张妖异绝伦的脸上,那眼神中的惊艳、贪婪和一丝不甘心,几乎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