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一些。”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只留你想看的。” 他将手中的棉布递向她,意思不言而喻——由她来决定,擦掉哪些,留下哪些。
林清婉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和甜蜜瞬间淹没了她。他不仅遵守承诺,还……把决定权交给她?这无声的纵容和体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她颤抖着手,接过那块微凉的棉布。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掠过那精心描绘的眉峰,掠过那深邃惑人的眼妆,最终,定定地落在他眼角那颗鲜艳欲滴的朱砂痣和他饱满诱人的绛唇上。
她抬起手,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棉布小心地擦过他光洁的额头,拂去多余的铅粉;擦过挺直的鼻梁两侧,让原本的轮廓更加清晰;擦过下颌……一点一点,将那些过于浓艳、或许会让他不适的妆容拭去。
唯独,避开了眼角那颗痣。避开了那两片被她用口脂细心点染过的唇瓣。
随着她的动作,沈七原本被妆容完全覆盖的、属于他自己的冷峻英挺一点点显露出来,与那刻意点染的魅惑红痣和绛唇形成了奇异的、
令人屏息的对比——冰冷坚硬的底色上,点缀着最妖娆艳丽的诱惑,仿佛寒铁之上开出的罂粟,危险又致命地吸引着人沉沦。
当林清婉终于停下动作,沈七脸上大部分妆容已褪去,只余那一点朱砂和唇上的一抹艳色,在烛光下灼灼生辉,衬着他恢复冷锐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具冲击力的男性魅力。
林清婉看着自己的“杰作”,呼吸都停滞了。此刻的他,比之前全妆时更让她心悸。那是独属于她的沈七,是她亲手保留下的、最隐秘的诱惑。
“这样……可以吗?”她声音微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恋。
沈七看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湿润的眼眸。他抬手,不是去碰自己的脸,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拿着棉布、有些微凉的手。
“你画的,都好。”他低声道,暖褐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殿内烛火跳跃,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无声地诉说着此刻的静谧与专属的甜蜜。宫闱之外的惊涛骇浪,暂时被隔绝在这方小小的、只属于他们的天地之外。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并未就寝。他负手站在巨大的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脸色在明暗不定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涩难明。案几上堆着高高的奏折,他却无心批阅。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萧翊珩那张在精心妆点下,美得惊心动魄、几乎超越了性别界限的脸。尤其是那双紫眸,深邃得如同旋涡,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气质沉静……甚好……”他低声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纯粹的、对极致美丽的欣赏,有身居高位者对稀有之物的占有欲,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而危险的念头。
“可惜……”他轻轻叹息一声,带着几分遗憾和未尽的意味,消散在寂静的殿宇之中。长公主府的修建进度,看来要让人“格外”留意了。
那朵倾世的紫昙,终究是开在别人精心守护的花园里,可望而不可即。但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