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魏嬷嬷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被剧痛刺穿的惊怒！但她扣住沈惊澜肩膀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死紧地向下按压！如同要将她彻底钉死在这冰冷的床榻之上！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野兽低吼般的闷哼！另一只沾满暗绿药膏的手！再次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狠戾！狠狠！将一大坨粘稠腥苦的药膏！拍！向！沈惊澜那只被白布紧裹、掌心伤口因巨大力量撕扯而再次洇出血渍的！
左！手！掌！心！
“噗嗤——！”
粘稠冰冷的药膏隔着厚厚白布！狠狠拍在掌心伤口深处的瞬间！
一股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如同亿万根淬了剧毒的冰针同时刺穿搅拌的灭顶剧痛！混合着那药膏中蕴含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寒气息！轰然！在沈惊澜早已油尽灯枯的躯壳内！彻底炸开！
“呃啊——！！”
更加凄厉！更加绝望！如同灵魂被瞬间投入炼狱油锅的尖嚎！猛地撕裂了喉咙！身体在剧痛的狂潮中疯狂地向上弹起！又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落！重重摔回冰冷的被褥！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悲鸣！所有的意识！都在这一刻！被那灭顶的剧痛彻底！撕！碎！碾！灭！
眼前最后的光影！是魏嬷嬷那张布满深刻皱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厉鬼般狰狞的脸！浑浊的眼底深处！那丝惊怒已被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冷酷彻底取代！
身体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如同被钉死在砧板上的鱼！只剩下无意识的、细微的抽搐！喉咙深处发出破风箱被彻底踩碎般的“嗬嗬”气流！额角伤口被那暗绿药膏覆盖！不再流血！却如同被万载玄冰冻结！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与麻木！那只被药膏拍击的左手掌心！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却仿佛被强行按捺在冰层之下！只剩下一种沉重的、不属于自己的异物感！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深渊！只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樟脑药气！那诡异的桂花甜香！那深入骨髓的冰寒梅香！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死死缠绕着她！将她拖向更深！更冷的……虚无！
也就在她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
“砰！”
房间那扇腐朽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道月白的身影如同寒夜流星！瞬间闯入这充斥着药气、血腥与绝望的房间！
是周砚白！
他月白的直裰下摆沾染着大片的黑泥与暗红的血渍！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玉瞳孔！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瞬间扫过房间内的一切！扫过瘫软在冰冷被褥上、如同破碎人偶般失去生息的沈惊澜！扫过她额角那被暗绿药膏覆盖的狰狞伤口！最终！死死钉在了！魏嬷嬷那只依旧死死按在沈惊澜掌心伤口之上、沾满暗绿药膏的枯爪！以及她手腕上那几道被沈惊澜抠抓得深可见骨、兀自淌着暗红血水的狰狞伤口之上！
他的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令人心悸的沉凝！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所有表象！
魏嬷嬷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扣在沈惊澜肩膀和掌心的手如同触电般猛地一缩！浑浊的眼底深处！那丝麻木的冷酷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惶与……一丝被彻底看穿的狼狈覆盖！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枯瘦的身体却因巨大的消耗和手腕的剧痛而踉跄了一下！
周砚白没有看她！一步踏前！身影快逾鬼魅！已然立于床榻之侧！他沾满污血的手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探向沈惊澜的颈侧！三指搭上脉门！指尖微凉！一股极其精纯、如同寒泉般的柔和气息！无声无息地顺着脉门渡入！强行吊住那即将彻底熄灭的微弱生机！
同时！他另一只手！那只骨节分明、如同玉雕的手！已然探向怀中！取出那个通体乌沉、此刻依旧在微微震颤的墨玉小瓶！瓶塞无声滑开！一股极其浓烈、如同陈年淤血混合着腐朽金属的腥冷气息！如同被囚禁万载的毒蛇！猛地从瓶口逸散而出！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微动！一小撮仅有芝麻大小、颜色呈现出一种不祥深灰色、散发着极其微弱铁锈腥气的粉末！被他极其小心地拈出！随即！他动作快逾闪电！将那点深灰粉末！精准无比地！点！在！沈惊澜那只被暗绿药膏覆盖、掌心伤口边缘洇出血渍的！
左！手！手！背！之！上！
“滋——！”
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异响！
那点深灰粉末在接触到沈惊澜冰冷皮肤与暗绿药膏混合物的瞬间！竟如同强酸般！瞬间蚀穿了那层粘稠的药膏！皮肤表面冒起一小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刺鼻焦糊恶臭的灰白色烟气！
沈惊澜瘫软的身体！在粉末接触皮肤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贯穿！猛地一个无法控制的剧颤！那只被药膏覆盖的左手！五指！极其剧烈地！向内！死！死！蜷！缩！起！来！ 指甲隔着厚厚的药膏和白布！深深陷入掌心尚未愈合的嫩肉！带来一阵钻心的锐痛！也带来一种……仿佛被强行唤醒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悸动！
周砚白温润的眼底深处！那片冻结的寒潭之下！无声地掠过一丝极其幽微的涟漪！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他迅速收回手！墨玉瓶塞无声盖上！将那股浓烈的腥冷气息彻底隔绝！
随即！他目光转向僵立在床榻边、手腕淌血、脸色灰败的魏嬷嬷！声音清冷如冰泉！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守住门口。”
“任何人不得靠近。”
“包括你。”
话音落！他不再理会魏嬷嬷的反应！月白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如同磐石般伫立！目光重新落回沈惊澜那张被血污与药膏覆盖、苍白如鬼的脸上！搭在她脉门的三指稳如泰山！指尖那股微凉的气息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维系着那一点微弱的生机！
房间内！只剩下沈惊澜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喘息！以及窗外！不知何时悄然飘起的、带着江南水乡特有湿冷气息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