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的这边!鼓楼东的货,卸西边仓库门口!”
“二组的隆福寺地窖粮,卸东边!小心点,那味儿冲!”
“三组的车呢?老刘头板车店的到了没?”
“到了到了!正卸着呢!这老头一路上骂骂咧咧,晦气!”
林默的目光迅速扫过。西边,一组警员正从卡车上卸下一袋袋颜色灰暗、有些袋子甚至洇出可疑深色水渍的麻袋,那是鼓楼东仓库查获的劣质霉粮。而在这一堆垃圾山旁,另一小堆麻袋显得格外干净。袋子较新,封口整齐,堆放在靠墙的位置,几个警员正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搬下来,旁边站着豆爱国,正拿着笔记本,借着手电光,神情严肃地与一个警员低声说着什么,
东边,二组卸车的地方,气味更加刺鼻。麻袋一落地,就扬起一股带着浓重霉味的灰尘,几个年轻警员忍不住咳嗽起来。豆爱国快步走过去,皱着眉头翻看一个刚割开口子的麻袋,里面是结成硬块、颜色发黑的高粱米。
这时,一阵更大的喧哗传来。三组押送的车队终于驶进大院。打头一辆卡车上,除了粮食,还押着双手反铐、骂骂咧咧的老刘头和一个蔫头耷脑的年轻人。后面跟着的板车上,堆满了麻袋。
“让开让开!北新桥的到了!” 开车的警员探出头喊着。
板车在院子中央停下。警员们开始卸货。混杂着劣质面粉和受潮高粱米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豆爱国立刻带人上前,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车斗,很快锁定了目标——在靠近车尾、被几袋劣质粮半压着的地方,赫然是几个被油污帆布覆盖着的麻袋!帆布边缘,露出崭新的麻袋。
“把帆布掀开!那几个袋子,单独搬下来!” 豆爱国指着那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警员们依言掀开油布,露出下面几个鼓胀、干净的麻袋。豆爱国亲自上前,用小刀割开其中一个袋口的麻绳。哗啦——雪白晶莹的大米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一些,在院子数盏大功率电灯的照射下,闪烁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那纯净的米香,瞬间压倒了周围的霉味和骚臭!
“嚯!”
“这米……真白啊!”
“好家伙!这得是特供的吧?”
周围的警员们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眼睛都看直了。这年头,普通老百姓粮本上能买到的米,哪见过这么白净的?
豆爱国抓起一把大米,米粒干燥饱满,在掌心滚动,触感温润。他又迅速割开旁边另一袋——金灿灿的玉米面,细腻干燥,散发着阳光般的醇香!再开一袋——颗粒饱满、色泽金黄的优质小米!
“清点!立刻清点这三堆好粮!单独堆放!派双岗看守!” 豆爱国的心脏也在狂跳,但他强压住震惊,声音异常沉稳地下令,“所有查获粮食,无论好坏,全部登记造册!仓库保管员呢?准备接收!腾出干燥位置,特别是这些好粮!”
他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被押在一旁、脸色煞白的老刘头:“老头!说!这些粮食哪来的?藏在轮胎堆后面,想干什么?”
老刘头被那雪白的大米晃得有些眼花,听到质问,猛地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叫屈,唾沫星子乱飞:“天地良心啊!公安同志!那……那不是我藏的!我压根就不知道那儿有粮!我……我晚上还进仓库拿过东西,就一堆破轮胎!哪来的白米细面啊?这……这见了鬼了!” 他脸上的惊恐和茫然不像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