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抬头望向天际，血色月光突然变得刺目。整座藏书阁在月华中泛着诡异的青芒，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呜咽。她腕间胎记突然灼烧起来，像是要烧穿皮肉，那些沉寂多年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黑衣人冰冷的刀锋，染血的襁褓，还有母亲坠入深渊前最后的眼神。

\"小心！\"

陆沉舟的身影破窗而入，玄色广袖卷起凌厉劲风。林清浅被他拦腰抱起，后颈传来利刃破空的尖啸。她看见桃夭的灯笼坠地时，灯罩里飘出大片银色磷粉，在月光下化作万千萤火，将整个庭院笼罩在幽蓝光晕中。

\"闭气！\"陆沉舟捂住她口鼻，身上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清浅闻到他袖口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那是西域曼陀罗的毒。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诏狱，那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白衣人，死前也散发着同样的味道。

地面开始震颤。

藏书阁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青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林清浅透过陆沉舟的臂弯望去，只见桃夭提着灯笼站在血泊中，灯笼穗子不知何时缠满了带刺的藤蔓。那些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将银磷粉吸入茎叶。

\"姑娘快走！\"桃夭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去地宫......找龙纹玉匣......\"

陆沉舟揽着她翻身跃上东墙，林清浅看见桃夭撕开衣袖，露出遍布疤痕的手臂。那些疤痕组成诡异的图腾，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幽光。她腕间胎记突然剧痛难忍，竟在青砖上烙下一串凤凰纹样。

\"这是......\"陆沉舟抱紧她疾掠过回廊，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响。林清浅嗅到焦糊味里混着檀香，那是陆府祠堂独有的味道。她突然明白桃夭为何要在今夜引他们来此——祠堂地下的密室，藏着陆家百年秘辛。

地宫石门在血月下泛着猩红，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突然睁开石质双眼。陆沉舟剑尖轻挑门环，暗格中滑出一卷鲛绡。林清浅展开的手猛然顿住，鲛绡上赫然是她的画像，旁边批注朱砂小楷：辛卯年七月十五，星落紫微。

\"这是......\"她声音发颤。

\"二十年前，先帝将一名女婴赐给镇北王世子为侧室。\"陆沉舟指尖抚过画像边缘的龙纹，\"那夜血月临空，产婆说女婴掌心带鳞。\"

林清浅猛然扯开衣袖，腕间胎记形如凤爪，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想起自己总能在水中闭气许久，想起幼时掉入冰湖那次，皮肤在寒水中竟生出细密鳞片。

\"你是龙女。\"陆沉舟声音低沉，\"先帝为镇压血月煞气，将你炼成鳞丹。你可知为何每逢血月，你会头痛欲裂？\"

地宫深处传来机械转动的轰鸣，八根盘龙柱破土而出，柱身缠绕的铁链哗啦作响。林清浅看见每根铁链末端都锁着青铜匣，匣面龙纹与她腕间胎记如出一辙。

桃夭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别碰龙纹玉匣！那是用活人......\"

地面突然塌陷。陆沉舟揽住林清浅滚向右侧，原先站立处插满淬毒的透骨钉。桃夭提着灯笼从梁上跃下，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曼陀罗。她腕间银镯突然炸开，化作九节钢鞭缠住陆沉舟脚踝。

\"你以为陆家真是忠臣？\"桃夭嘴角溢血，眼中却带笑，\"二十年前那场血月之灾，镇北王府上下八十一口，除了你这个鳞丹，全都......\"

陆沉舟剑锋横扫，钢鞭应声而断。林清浅看见桃夭袖中滑落半块玉珏，与她怀中的残玉严丝合缝。血色月光突然大盛，照得地宫墙壁上的壁画纤毫毕现——画中女子掌心生鳞，正在祭坛上捧着龙纹玉匣，九条铁链贯穿她的琵琶骨。

\"那是我娘。\"桃夭突然大笑，眼角流下血泪，\"陆家对外宣称镇北王侧室暴毙，实则将她炼成锁龙阵眼。姑娘可知，为何每逢血月，京城必有大案？\"

陆沉舟剑尖抵住桃夭咽喉，剑身映出她扭曲的面容：\"继续说。\"

\"因为锁龙阵要靠怨气滋养。\"桃夭突然伸手抓向林清浅腕间胎记，\"姑娘，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龙女？你不过是那条真龙的替身，真正的龙女早在二十年前就......\"

地宫剧烈震颤，盘龙柱上的铁链铮鸣不止。林清浅腕间胎记突然挣脱束缚，化作半透明龙爪虚影。她看见那些铁链尽头连接的，赫然是自己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