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
菱花镜中映出陆沉舟扑火的身影,玄色氅衣化作振翅的夜枭。林清浅摸着枕下生锈的虎符,终于读懂了他眼中经年累月的杀意——原来从十岁那年他冒雪猎回白狐开始,那些蜜渍樱桃与鎏金手炉,皆是裹着砒霜的饴糖。
雨停时,桃夭捧来新煎的药。林清浅望着碗底未化的金粉,忽然捏住她腕间红痕:\"你熏衣用的苏合香,是从大公子书房拿的吧?\"
瓷碗在青砖地上迸裂的刹那,暗卫的箭矢穿透了桃夭咽喉。陆沉舟带着水汽的身影笼罩床榻,染血的指尖抚上她颈间跳动:\"妹妹总是学不乖。\"
林清浅咽下喉间腥甜,拔下金簪刺向他心口。簪头嵌着的东珠突然迸裂,雪白粉末混着血腥气在帐中炸开——那是王太医塞进她掌心的砒霜。
金簪刺入半寸便被铁骨扇挡住,陆沉舟指尖扣住她手腕翻转,砒霜粉末如冬雪簌簌落在他玄色蟒纹衣襟上。林清浅望着他颈间晃动的龙涎香荷包——那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此刻却像沾了毒的蛛网,缠得她呼吸发紧。
\"桃夭,把窗子关上。\"陆沉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此刻抵在喉间的不是带毒的金簪,而是支绣花针。侍女垂眸应\"是\",檀香木窗吱呀合拢时,林清浅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帐外更夫敲出的梆子声,像极了三年前陆家灭门那夜的更漏。
\"砒霜混着东珠粉,确实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他指尖碾过她掌心的红痕,那是今早王太医塞药时掐出的印子,\"可你忘了,我十五岁便中过苗疆蛊毒,这寻常毒药......\"他忽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砒霜粉末混着唾液滑进喉咙,\"该让你先尝尝滋味。\"
喉间翻涌的灼烧感让林清浅眼前发黑,她看见桃夭捧着鎏金药碗进来,碗底沉着半块蜜渍梅子——是她昨日赏给这丫头的。\"姑娘且忍忍,这是少爷特制的解药。\"桃夭垂眼替她灌药,袖口露出半枚青色胎记,竟与陆家灭门时砍断她兄长手臂的杀手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早有勾结。\"林清浅蜷缩在榻角,看着陆沉舟用帕子擦去扇骨上的砒霜,银线绣的\"沉舟\"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忽然逼近,鼻尖几乎触到她颤抖的睫毛:\"三年前你躲在枯井里,听见我与杀手说'留林清浅活口',是不是以为我要斩草除根?\"
记忆如利刃剖开伤口。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她蜷缩在井底,看见陆沉舟踏过兄长尸体,靴底沾的血滴在她手背。此刻他指尖抚过她腕间疤痕,那是跳井时被碎石划的:\"陆家满门皆亡,唯有你活着,知道为什么吗?\"
帐外骤起狂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桃夭退下时顺手掩上帐幔,林清浅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混着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他忽然抓起她握过金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因为这里,早就被你扎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