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山越壮汉闻言,猛地一昂被压得贴地的头颅,张开嘴,对着项千里就是一通恶毒无比的咆哮咒骂。
不消王瑾佑开口,自有族兵施展一些非常手段,只消片刻,那山越壮汉便已青筋暴凸、满头大汗,直至血污满身,又是一记重拳击打在胸腹之上,令他再度吐出一口污秽。
浑身的剧痛将那股桀骜不驯的气焰彻底瓦解,那山越壮汉疼得浑身抽搐,脸上再无半分凶狠,只剩下生理性的痛苦扭曲。
但这还不够,王家族兵的长刀猛然架在了旁边其他几个山越俘虏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肉,轻微的刺痛让那几个俘虏发出惊恐至极的呜咽与尖叫,这同族濒死的恐惧之声,像无形的皮鞭,狠狠抽打在这山越汉子的神经上。
“再问!”
眼见那汉子的心里防线几近崩溃,王瑾佑的声音毫无波澜,再度沉声开口。
这次,那山越头目浑身剧颤,眼中最后一丝不屈彻底化为恐惧,他强撑着几欲昏厥的痛楚,断断续续地用低哑的土语咕哝起来,声音微弱又含糊,项千里艰难忍着血腥味,凑到他耳边倾听,转译道:
“仙师,他自称是百峒山脉中雾牙一部的族众,首领名为阿骨汗,因为部族不敌南麓崛起的沙力罗一脉,被迫舍了族地向北迁徙,还……”
项千里一顿,转而恶狠狠地瞪了那山越壮汉一眼,才在王瑾佑漠然的目光中低声道:
“还劝我们赶紧把他放了,否则……否则阿骨汗养足了气力,一定会将我们生剐活剥,抽筋剔骨……”
最后几个字,项千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细若蚊蚋,他惴惴不安地垂下头,用余光紧张地窥探王瑾佑的神情,依旧是面沉如水,辨不出半分喜怒。
他在泾西走南闯北十多年,深知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无一不是硬茬,他哀叹一声,怜悯又绝望地瞥了那不知死活的山越汉子一眼,旋即赶忙死死低下头去,再不敢多瞧。
王瑾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鼻腔里溢出一声极短促的嗤笑,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已随着他随意挥落的手掌消散。
刀锋吻颈,头颅滚落!
方才还挣扎咒骂的狰狞面孔,连同那无头的躯体,瞬间化作一摊腥膻狼藉,再无声息。
王瑾佑眼皮都未抬一下,一步踏出,靴底便毫不迟疑地碾过脚下黏腻温热、纵横交错的伏尸血泊。
污浊沾染云靴,他却浑不在意,只留下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殷红足印。
他背对着众人,抬手止住身后族兵的步伐,低声道:
“即刻收殓战死的族中子弟与罹难村民,好生安葬,体面送行。”
顿了顿,他语锋更冷一分:
“那些山越精于林间匿踪伏击之术,值此深夜,尔等切莫冒进山林,只需将山口各处要道死死扼住,待天明进山打扫残局即可。”
王瑾佑抬眼,望向夜幕下那座如同卧牛的山影,轻声呢喃道:
“血债,还需血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