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佑垂眸,在那柄灵剑上一扫而过,即使隔着剑鞘,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威力。
“玄阶上品?”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那拙劣的表演。
李馨怡柳眉微蹙,藏在眼睫下的双瞳骤然收缩,眼中那原本的卑微、恐惧和最后一丝希冀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烛火,骤然被一片足以焚毁理智的疯狂取代。
长剑陡然出鞘,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幽蓝弧光,剑尖上的寒芒直指王瑾佑心口。
然而,剑至半途便已光华摇曳,力竭而衰,王瑾佑甚至未曾挪动脚步,仅仅抬起右手,食中二指随意一夹。
铮!
一声清越脆响,那剑势如同撞上天堑,剑身剧震,尖端如同被铁钳死死扣住,悬停在王瑾佑身前寸许之地,再难寸进。
李馨怡手臂被剑身传来的恐怖反震之力震得酸麻欲裂,虎口崩裂,鲜血渗出,几乎握不住剑柄,她瞪大眼睛,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索性松开剑柄,身体踉跄后退几步,站稳,惨笑一声。
看着王瑾佑那依旧古井无波的脸,李馨怡眼中的疯狂尽数退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清明。
“王瑾佑!”
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纵你王家今夜得胜,屠灭李家,搜刮尽云浮山……又如何?”
她扬起布满血痕与尘土的脸,眼神穿透王瑾佑,直直看向天边那惨淡的月光。
“这修真之路,弱肉强食是铁则,我李家今日败亡,无话可说,可你王家行事,何尝有过一丝底线?”
“白家、方家昔日仰我李家鼻息而存,今日不过是引狼入室,谢家贪婪无度、无事兴兵,算是终得恶果,而你王家,看似冷静渔利,实则阴毒更甚!坐视盟友尽灭,再施辣手清场,这便是你王家求道之心?”
李馨怡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讽刺,她低声笑着,厉声开口:
“这般行径,与吸食腐肉的鬣狗有何区别?纵有一时风光,焉知他朝,不会遭逢更阴狠、更无情的豺狼?”
月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竟显出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怆:
“大道?长生?踩着满地的尸骸,用着染血染怨夺来的灵石灵材去求得长生,那究竟是长生仙途,还是心魔缠身的孽路?”
王瑾佑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缕道不清说不明的神色,或许是怜悯,或许是嘲讽的玩味,他并未动怒,甚至微微颔首,像是在品味对方的言辞。
片刻后,他微微俯身,带着一种俯瞰的姿态,声音不疾不徐:
“这片土地之上,本来便无盟友,只有猎物与猎手,白家、方家是豺狗,贪而怯,畏威不畏德,谢家是饿狼,狠而蠢,徒有牙爪却不知进退,而你李家也不过是一头衰老迟缓,爪牙钝折,却又死守着往日腐肉的病虎。”
“猎物之间互相撕咬耗尽力气,豺狗反噬其主,饿狼贪功冒进,这一切,并非因我王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