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诉你,生魂坛里的每一缕怨气,都是我的养料。\"陆沉渊指尖掐诀,宫殿四周突然升起六十四具铜棺,棺盖翻开露出里面浑身插满银针的活人,\"这些可都是往生门的旧部,你猜猜看,有没有你认识的阿七、阿八?\"
林清浅看见某具棺材里的青年颈间挂着半枚玉佩,正是昨夜替他们引开追兵的阿七。她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听见陆沉舟在身后低喝:\"浅儿,去毁了中央的聚魂鼎!\"抬眼望去,宫殿正中央的青铜鼎里,浮着密密麻麻的生魂灯,每盏灯上都贴着写有姓名的黄符。
她刚迈出半步,脚下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深不见底的血池。池水中伸出无数腐烂的手臂,抓住她的脚踝往深处拖去。林清浅挥剑斩断几只手臂,却见更多手臂从血水中涌出,指甲上还粘着未脱落的肉屑。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舟掷出腰间玉佩残片,碎片化作金色锁链,将血池中的怨灵暂时镇住。
\"摄魂珠给我!\"陆沉渊突然暴喝,掌心吸出林清浅怀中的珠子。摄魂珠在他手中急速膨胀,竟与聚魂鼎产生共鸣,鼎中升起的黑雾逐渐凝成实体——那是个身着锦绣华服的中年男子,面容与陆沉舟有八分相似。
\"父亲?\"陆沉舟的声音终于出现裂痕。林清浅这才惊觉,那黑雾凝成的竟是陆家已故的老门主陆明修。陆明修的虚影望向陆沉舟,张口欲言,却被陆沉渊挥手打散:\"他当年为了保住往生门,将我献给幽冥教做生魂灯芯,现在想来说两句遗言?晚了!\"
聚魂鼎剧烈震动,六十四具铜棺同时打开,里面的活人竟齐齐望向陆沉舟,异口同声道:\"门主,救我...\"林清浅认出其中有几个是往生门的暗桩,他们眼中竟含着血泪。陆沉舟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是我对不起你们,当年中了调虎离山计,让幽冥教劫了你们...\"
\"现在知道愧疚了?\"陆沉渊操控摄魂珠砸向聚魂鼎,鼎中腾起的黑雾瞬间化作无数利刃,\"当年你父亲用陆家秘宝'往生镜'封了我的生路,今天我就用你们的血来破镜!\"黑雾利刃破空而来时,林清浅看见陆沉舟忽然露出释然的笑,他张开双臂,竟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所有攻击。
\"不要!\"林清浅的 scream 撕裂血雾。陆沉舟胸前的伤口绽开,鲜血滴在摄魂珠上,竟让珠子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些黑雾利刃在金光中纷纷崩解,陆沉渊惊恐的叫声中,摄魂珠突然飞回林清浅手中,珠体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以血为引,照见本心\"。
她忽然想起陆沉舟曾说过,往生门秘宝向来认主。颤抖着将掌心按在珠体上,林清浅只觉一股热流涌入丹田,再睁眼时,竟看见聚魂鼎里的生魂灯上,每盏灯都映着一段记忆——原来当年陆明修并非舍弃次子,而是用自己的生魂替代陆沉渊,锁在生魂坛中。
\"沉舟,看灯!\"她高声提醒。陆沉舟望去,只见属于自己的那盏灯旁,父亲的灯芯正逐渐黯淡,而陆沉渊的灯上,竟缠着无数怨魂的锁链。真相如惊雷劈碎迷雾:当年陆明修以身为饵,让幽冥教误以为炼成了陆家血脉的生魂灯,实则暗中将真正的陆沉渊藏在往生门旧部中,却不想被叛徒出卖,导致旧部被屠,陆沉渊被抓。
\"你以为自己是受害者?\"陆沉舟咳出一口黑血,却笑得畅快,\"父亲用了三十年替你镇压生魂坛的怨气,你却浑然不知!\"他抬手甩出最后一枚透骨钉,直取陆沉渊眉心的摄魂珠,\"现在,该做个了断了。\"
摄魂珠在碰撞中炸裂,化作万千光点涌入聚魂鼎。林清浅看见所有生魂灯同时亮起,那些被囚禁多年的灵魂终于得以解脱。陆沉渊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逐渐透明,临终前怨毒的眼神扫过林清浅,竟让她颈间的银锁突然发烫。
\"原来...是你...\"陆沉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母亲的银锁...原来在你身上...\"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飞灰。林清浅猛地扯下银锁,只见锁底刻着半枚蜈蚣图腾,与陆沉渊袖口的刺绣严丝合缝——原来她竟是陆明修当年从幽冥教救出的婴儿,是陆沉舟和陆沉渊的妹妹。
\"浅儿,你看。\"陆沉舟虚弱地指向宫殿外。不知何时,血雾已散,银杏林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鸟鸣。往生门的旧部们扶着受伤的同伴赶来,阿七的继任者捧着一件沾满尘土的物事——正是当年陆明修遗失的往生镜。
镜子映出两人染血的脸,却在林清浅触碰到镜面时,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影像。她终于想起,母亲将她塞进枯井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弟弟的锁,去找往生门...\"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弟弟\",竟是陆沉渊,而真正的陆家血脉,从来只有她和陆沉舟。
暮色浸染血雾谷时,林清浅靠在陆沉舟肩头,看往生门众人将聚魂鼎沉入冥河。摄魂珠的碎片化作流萤,照亮了银杏树下新立的墓碑。陆沉舟替她戴上母亲的银锁,指尖划过锁上新生的刻痕——那是他方才用软剑刻下的\"沉舟浅渡\"四字。
\"以后,换我护着你。\"他低头轻吻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浅儿,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就去江南看桃花,再也不碰这些血雨腥风。\"林清浅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天边的火烧云,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险滩,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