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底的异动平息后,林清浅将染血的长剑收入剑鞘,却发现指尖在微微发颤。并非因为方才的厮杀,而是体内那股与陆沉舟共生的力量——金焰与星砂像是两条活物,在经脉中交织游走,每一次共鸣都带来陌生又熟悉的震颤。
“小心!”陆沉舟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开。
林清浅本能地仰身翻跃,一道黑影擦着鼻尖掠过,在甲板上留下五道焦黑的抓痕。抬头望去,桅杆顶端盘踞着三头人面蜘蛛,暗红色复眼泛着妖异的光,蛛腿关节处缠绕着锁链,末端还挂着残破的青铜铃铛。随着它们的动作,铃铛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林清浅耳中顿时涌入无数凄厉惨叫。
“是噬魂铃蛛!”陆沉舟周身星砂凝成锁链,“它们的铃铛声能扰乱心神,别...”话音未落,最左侧的蜘蛛突然吐出银丝,那些丝线在空中化作千万张人脸,每一张都带着林清浅熟悉的表情——是她在碎魂劫中见过的,那些被自己亲手斩杀的“幻影”。
金焰骤然在掌心燃起,却在触及人面银丝的瞬间黯淡下来。林清浅瞳孔骤缩,这是自与陆沉舟力量交融后,金焰首次出现如此明显的迟滞。蜘蛛们趁机扑下,铃铛声愈发刺耳,她眼前开始浮现幻象:陆沉舟浑身浴血倒在自己剑下,而她握着染血的剑柄,嘴角却挂着冷笑。
“清浅!”真实的呼唤穿透幻听。陆沉舟的星砂锁链缠住蜘蛛,将其狠狠砸向甲板,“别被幻象迷惑!它们在利用你心底的恐惧!”
林清浅咬破舌尖,血腥味驱散了几分混沌。她想起碎魂劫中陆沉舟说过的话:“真正的恐惧不是面对敌人,而是面对另一个自己。”金焰突然迸发,这次不再是孤军奋战,星砂如流萤般汇入火焰,在她周身形成燃烧的星环。
三头蜘蛛似乎察觉到威胁,同时吐出银丝。林清浅挥剑劈出,金焰裹挟着星砂斩碎人面,剑锋却在触及蜘蛛本体时被一层黏液挡住。那黏液泛着诡异的紫色,竟在缓慢腐蚀她的剑刃。
陆沉舟的星砂锁链突然暴涨,缠住三只蜘蛛的脖颈。“它们的弱点在腹部!”他大喝一声,锁链骤然收紧,将蜘蛛高高吊起。林清浅趁机跃起,金焰与星砂在剑尖凝聚成炽烈的光矛,直刺向蜘蛛最柔软的腹部。
惨叫声中,三只噬魂铃蛛化作飞灰。林清浅落地时脚步虚浮,陆沉舟立刻扶住她。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力量再次流动起来,金焰与星砂自发修补着他们消耗过度的经脉。
“这力量...”林清浅抬头,发现陆沉舟眼中也有同样的震惊。他们分明能感受到彼此的疲惫与伤痛,却又在共享力量中快速恢复。这种近乎共生的状态,远比他们在碎魂劫中预想的更加紧密。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海面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浪尖上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是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龟,龟甲上布满符文,头顶生长着血色珊瑚,每一片珊瑚都包裹着人类骸骨。巨龟缓缓转头,林清浅看到它眼中跳动着两簇幽蓝的火焰——和她在烛阴残魂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烛阴的残魂竟寄生于灵兽体内。”陆沉舟握紧拳头,星砂在他身后凝聚成漫天星斗,“小心,这龟背上的符文...”
巨龟突然张口,一道黑色光柱直冲天际。光柱中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无数黑雾化作人形,他们手持锈迹斑斑的武器,身上缠绕着与噬魂铃蛛相似的铃铛。林清浅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攻击无法彻底消灭烛阴残魂——这些黑雾根本不是普通魂魄,而是被封印在铃铛里的怨魂,只要铃铛不碎,他们就能无限重生。
“看来得改变战术了。”林清浅金焰暴涨,在手中凝成弯弓,星砂则化作箭矢,“陆沉舟,你负责牵制巨龟,我去摧毁那些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