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看到自己爹被狗拉着跑，无动于衷地在唐欲饱满的怀抱里咕噜噜。

“吃火锅啦！”

唐欲抱稳蛋黄，嘿咻嘿咻地追了上去。

虞笙和凌霜寒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

...

?

龙都，故人陵。

“从昨晚到现在没合眼了，星儿，要不...你先回我住处休息一下吧？”

顾承晔撑着一柄黑伞，伞身偏向一旁的何羡星。

何羡星不语，蹲下身，将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

良久，她没有动作，身子微颤。

顾承晔跟着蹲下，看到何羡星无声地落下泪，一滴又一滴。

他随即站起身，安静地在一旁等待，他知道何羡星是个极为要强的，便不再多言。

“宋叔......这是家乡今年的第一场雪。”

何羡星一条腿膝盖落在地上，颤抖的手拂去碑上的落雪。

她在顾承晔的搀扶下站起身，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其实，在蒋队找到我的时候，我之所以同意，不仅是因为我在场子里的地位能帮到警方，更是因为，我在年轻时曾想当警察。

那时年轻气盛，胜负欲很强，寻常事情上的胜利满足不了我。我认为只有抓到那些恶人，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感。

可我想得太天真了。昨晚宋叔在我面前被刺，鲜血染红衣服的那一刻，我才深刻明白，当年祖父为什么极力阻拦我当警察。因为这个职业，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输和赢的游戏，是生与死的博弈！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错了，所以我注定当不了警察。

在蒋队找到我的时候，我甚至还想从当线人这件事上满足自己当年没有得到的成就感，想要把苗姐的团伙抓捕归案。即使最终我确确实实地赢了苗姐，但也败了一切。我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成就感，因为我没有这个职业该有的责任心，依然把这当作是一场输与赢的游戏，只有在牺牲摆在面前时，一切都晚了......”

何羡星说着，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和遗像，视线再一次模糊，声音喑哑：“如果我当时在发了信号之后再谨慎一些，及时离开危险的地方，或许那疯子根本追不上我，只要拖到警方出现宋叔就不会为我而死！明明就差一点......都是我的错......”

“............”

顾承晔什么也没说，把手上那柄黑伞扔在地上，轻轻把何羡星抱进怀里。

雪飘落在两人的头发上。

感受到拥抱里的安慰，一瞬间，何羡星心中的悲愤再也难以抑制。

“其实宋叔他早就不赌了！他一直都在场子里工作，他一直低声下气，什么脏活累活只要给钱就算毫无尊严他也会去做！他一直和我说只要还完钱就好了，只要还完钱一切就都结束了，那样他就可以回家，回到龙都陪外甥女......”

她至今也难以想象，她只不过是帮宋叔还了一次钱，让宋叔免了一次殴打，宋叔就记了她这么久。

现在回想起来，在疯子持刀冲向他的时候，宋叔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救她的，就算从前畅想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宋叔也还是那样做了。

“星儿...”

顾承晔紧抱着何羡星，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救了你，就一定是希望你能活得好，你千万别......”

他话未说完，何羡星才发现顾承晔的身子在抖。

“你...为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咱儿子。”

顾承晔握着何羡星的手，“他当年就是被一件事击垮了，自责和悲惧才伴随了他十七年。虽然我这大半辈子过去了，但对于我而言，最大的成就感，依然是让自己重要的人都能好好的，平安、快乐。星儿，就算现在我不是你的丈夫，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

何羡星感受着顾承晔身上熟悉的温暖，缓缓将人推开。

“你也是。况且，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往后我们之间，还是要保持合适的距离。”

她说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坐上车。

顾承晔连伞都没捡，也跟着坐进车后座，将纸巾随手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