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西斜,余晖将正阳门的血迹染成暗红。于谦凝视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耳边还回荡着瓦剌军撤退时嚣张的号角。这场恶战虽暂时击退敌军,但八百余将士的牺牲、半数火器的损耗,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大人,各城门守军伤亡汇总完毕。”
副将抱着厚厚一摞文书,声音嘶哑,“除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亦损失惨重,如今能战之兵不足五千,而瓦剌援军不断,下一次进攻……”副将话音未落,于谦抬手止住。他自然清楚局势的严峻,五千残兵面对如潮水般的瓦剌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夜幕降临,于谦将全城中所有武将和官员召集至顺天府衙。烛火摇曳中,众人面色凝重,或皱眉叹息,或来回踱步。“诸位,今日之战,想必各位都已看清形势。”于谦目光如炬,扫视众人,“瓦剌贼寇野心勃勃,此次虽暂退,但援军不断,下一次进攻,京城危在旦夕。”
“于谦大人,可我们兵力实在不足啊!”一位文官哭丧着脸说道,“就算把剩余兵力全部集结,也难以抵挡瓦剌大军。”此言一出,厅堂内顿时响起一阵附和声,众人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于谦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破局之策。我决定,召集全城中所有武将和官员家中的男丁,不论老幼,只要能拿得动兵器,都来守城!”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大人,这……这如何使得!”一位武将站起身来,满脸怒色,“我等家中男丁,大多从未上过战场,手无缚鸡之力,让他们上战场,岂不是白白送死?”
“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于谦怒目而视,“如今京城危在旦夕,国家存亡在此一举!我们身为大明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京城落入贼寇之手,看着百姓惨遭屠戮吗?家中男丁虽无作战经验,但只要稍加训练,亦可成为守城之力。况且,我们不是让他们单独作战,而是与正规军配合,守护城门、运送物资、救治伤员,皆可出力!”
见众人仍有犹豫,于谦放缓语气:“诸位,土木堡之变,我大明精锐尽失,皇帝被俘,如今瓦剌大军压境,京城危如累卵。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击退敌军,延续大明国祚!想当年,靖康之耻,北宋灭亡,百姓流离失所,受尽屈辱。难道我们要让这样的悲剧在我大明重演吗?”
厅堂内一片寂静,众人低头沉思。许久,一位老将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于谦大人,老夫愿率先垂范,将家中三个儿子和所有男丁都送上战场!我大明男儿,岂能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