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载着藏红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丹霞岩壁的褶皱里。雪牙忽然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主人的身影,前爪扒拉着她往峡谷深处跑去,蓬松的尾巴扫过刺蓬,惊起几只蓝翅蜻蜓,在闷热的空气中划出透亮的弧线。
正午的骄阳将刘家峡的丹霞岩壁炙烤得近乎透明,赭红色的岩层在光影交错下泛出赤铜色的金属光泽,细密的龟裂纹路里渗出的地下水,在岩壁上蜿蜒成银亮的细流。
骆驼刺倔强地从石缝中钻出,针形叶片上覆满银丝般细密的绒毛,在日光折射下仿佛撒了层碎钻,叶片边缘还凝着晨露蒸腾后留下的晶盐颗粒。谷底黄河支流的轰鸣声如雷鸣般震颤耳膜,湍急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冲撞暗礁,漩涡中心翻涌出雪白的泡沫。
激流冲刷着岸边裸露的千年老树根,将盘虬的根系打磨得如古铜器般泛着油润的光泽,水石相击的闷响中隐约夹杂着低沉的呜咽。
阿月紧贴着岩壁前行,掌心贴着凹凸不平的砂岩,触感滚烫如烙铁。脚下青石板沁出的细密凉意与灼热的岩壁形成奇异反差,墨绿色的苔藓如绒毯般覆盖石面,偶尔踩到湿滑的苔斑,身体便猛地向右倾斜,裤脚蹭过岩缝里生长的野薄荷,叶片上立即迸出清凉的汁液。
雪牙忽然僵住,喉间滚出低哑的呼噜声,前爪扒开芦苇荡,露出三顶用粗麻布搭建的藏青色帐篷,布面经纬间隐约可见暗沉的血渍。
篝火堆上的铜壶正咕嘟作响,壶嘴喷出的蒸汽裹挟着羊肉的膻味与花椒的呛香,在烈日下蒸腾成白蒙蒙的雾气。散落在火堆边的皮护腕绣着显眼的木字,边缘的毛皮已经泡得发白发胀,露水顺着纹路滴落,在地面洇出暗褐色的水痕。
\"阿月姐!\"芦苇丛中突然传来细如蚊蝇的呼唤,尾音带着哭腔。
阿月拨开一人高的芦苇,茎秆上的绒毛刮得手腕发痒,只见鸭蛋儿蜷缩在裸露的树根间,灰布褂子被汗水浸透成深灰色,眼里布着血丝,微微有些发肿。
少年拼命朝她招手,指甲缝里还嵌着芦苇碎屑:“有个年轻汉人在带着番兵在渡口查人,是上次那群赤蝎卫一伙的,这会儿正啃烤羊腿呢。”
话音未落,谷底的蝉鸣突然密集起来,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千万根银针在耳膜上攒动。阿月迅速将雪牙塞进芦苇丛最深处,指尖触到叶片上细密的绒毛,痒意顺着神经窜到心尖。
十步外的树荫下,王铁心斜倚着古槐,玄铁色粗布黑袍随意搭在灌木上,月白色昆仑雪莲纹缎面内衬从领口露出,腰间牛皮袋里的青稞酒在烈日下泛着琥珀色光泽,酸腐的酒气混着皮革味钻进鼻腔。
他正用刀尖挑起篝火堆边一块焦黑的羊排,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溅起火星,刀刃划过焦脆的肉皮时发出\"滋啦\"的轻响,